一旦决战,双方胜负难料——须卜冷冷瞪了呼韩邪一眼,目含警告之意:“你呼韩邪一向瞧不起秦人,自命不凡。可如今只是一场小挫而已,竟就胆怯至此?”
其实这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质问身边的呼韩邪,他那二十余万大军何在?十三万骑士,十一万奴兵,你该怎么还我?
嬴冲需遣人将之一一熄灭,在所有沟渠上覆盖泥土。
此外还有瀚朵离重伤而回,一个月内,这位因罕达鲁赤都无法提供助力。
如今形势已此消彼长,那位安国公并非易与之辈,且已聚集大军四十万于冀南,兵力与他们相差无几。
且今日之败,呼韩邪固然有些责任,可主因却是他须卜。只因自己太轻视了秦军,急于求成,才有了今日之败!
而一场攻城战,必定要付出大量的死伤,否则很难拿下。尤其是此刻,他麾下的步卒已死伤七成,双方权天一级的强者又实力相当之时。
可结果却是迎来了一场惨败!二十三万人或葬身火场,或死于墙头,又有万余骑士被龙卷暴风卷走,而对面秦军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小而又小。
此时的他,已无信心攻下这宿州坚城,也再承受不起攻城的损失。
今日总计有二十四万人死伤,加上三日前的那一战,战死于宿州城下的,已近二十八万。其中十四万西域奴军不论,可另还有四万人,乃是冒顿单于调遣来的王帐军。
“回军做什么?”
至于天山圣军与血狼天骑,就更不用提。前者虽还有七千余人,可其中重伤者占据六成。一个月后,天山圣军能有一半人回归战场,他们就该庆幸日月天庇佑。
须卜微微颔首,料来那界牌与庆阳二城的实力,要比宿州弱上一些。可他现在手底里的军力,每一分都极其宝贵,已经再容不得损耗。
再往那城墙方向看了片刻,须卜终于收回了视线:“百里先生,除了这宿州之外,可还有其他道路,可以攻入冀南?”
嬴冲看那风暴的声势,已不是几个权天位合力就能够平息的。而一旦暴风入城,将燃烧中的猛火油卷向城南,说不定又会引发一场大火。
还有那北城的大火,此时各处的焰光,大多都已消散。不过在一些地方,还是有许多猛火油未曾烧尽,火势依然凶猛。
而他们一方的战果,却是乏善可陈。一场大战,数倍于对方的实力,却只斩杀了区区六名天位。不但数量完全不成比例,修为实力的差距,也使人触目惊心。
且这位的兵法与战绩,如今也已当得起‘名将’二字!
需知他们今日战亡的,可不止是这二十余万大军。天位强者的损失,也是惨重之至!
须卜深深记下了这个名字,只因那消失在城中的二十余万部属,还有这刻他胸中刻骨铭心的痛。
此时的他面容扭曲狰狞,紧握的双拳中都有血丝溢出。目光则定定的看着那宿州城,胸中满含着愤恨与不甘。
呼韩邪的面色涨红,羞怒难抑,他下意识的就欲抗辩,可随即就察觉须卜的神情不对。略一思忖之后,终是强忍了下来。
“那么殿下,就只能等候了。”
呼韩邪估计己方的胜算,只有六成。可一旦这一个月内,再有大的兵力折损,双方的胜负之势就将逆转。
“殿下!”
——这才是最重要的,只因在宿州城的前方,那几股巨大的龙卷风,已经交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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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息微一俯身:“那位安国公坚壁清野,如今冀州除这三城之外,其余各处水井都已填埋,水源则堵塞投毒,难以从他处绕道。不过只需一月时间,殿下不难再开辟出一道路,直通河阳郡与楼峰口,逼迫秦军决战于野地!”
须卜皱了皱眉,心想这一月时间,还是太慢了些。不过他却知,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而百里长息紧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呼韩邪:“左大都尉也无需忧心,如今秦境之内,不知多少人想要那竖子倒霉甚至身死。他如今胜的虽是畅快,也就越遭人忌讳。长息不才,愿代殿下联络,或可重演当年神鹿原故事!”
呼韩邪初时不解,可随即就想到,神鹿原乃是嬴冲之父嬴神通败亡之地。也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与百里长息对视之时,只觉一股阴气从脚底直冲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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