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遇到这种情况,只要罗冲透露一下自己的三品官职,对方是不可能也不敢刁难,肯定会立即放行的。这么一说,永宁也就无言可对了。
永宁在顶层船舱,透过半开的舷窗看到了这番情景,已被气得怒火中烧,娇躯轻颤。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以前都只是听说,今天亲眼目睹了这类事情,才晓得,身为一个平头百姓,生存于这种世道那是何等的悲苦无奈。
盐课司的稽查队长可能是从六品的副提举,一脸混肉,长相凶悍,讲话时的神态语气不像个官员,倒也个拦路打劫的山大王。
永宁的心情,也就渐渐地沉落了下来。
这家伙在运河上混了不短的时间,一眼就能看出,这不像是一艘偷运私盐的客船,不过这没啥关系,照样是他们勒索财物的上佳目标。
果然,运河两岸的风光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心情,罗冲雇了一艘大船,船上只有十几个亲兵,以及永宁公主的贴身侍从和几名护卫。
船老大连连摆手,上千担私盐的罪过可就太大了,抄家流放都是轻的。
船老大并不知道罗冲和永宁的具体身份,但最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一看就知道:这么多护卫随行,必然是管家身份。
用贴身小侍女的话来讲:殿下跟他学野了,河上这么大的风,哪能喝茶啊,站得时间久一点都会着凉。
“亡国之臣!”
可是,一名亲兵去了那位副提举的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却换来对方的冷声讥笑:“三品武将算什么,那些私盐贩子随便弄个村姑丢在船舱里,脸上蒙块纱,都敢冒充宰相家的千金大小姐。这种话,本官听多了。”
怎么回事?
运河属于人工河流,基本上没什么风浪,行船平稳,大多数人都不会晕船,一路南下都是顺风顺水。
当然有的是办法让他相信,但罗冲不愿再做任何举动,正好让永宁亲眼目睹现如今的官场到底有多么腐败。
如何敲诈呢?
前几天,永宁的心情还都是满怀期待,相当愉悦,虽说沿途的景色与当初前往沐阳县时没多大区别,但主要是心境不同,这一次不但身边有他,还有种天高海阔的轻松与兴奋,好像笼中的鸟儿终于获得了自由。
第二种则就是偶尔干一票的冒险家了,在盐课司基本没什么特殊关系,纯属赌博行径,输了倾家荡产,成了便是一大笔横财。
上路,回家!
贩私盐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专门做这一行的,长年累月,把各地盐课司上上下下的关系全都打通了,虽然每年赚的钱一多半都要用来贿赂,但相对而言,吃的也算是一份安稳饭。
“你倒是跟我说说,会怎么个无法收拾?”
“官爷,可不能这么整啊。”
“搜!”
有道是富不与官斗,外地富商遇到这种事往往都是钱消灾,过后也没有地方可以伸冤,因为现如今的官场潜规则就是官官相护,当官的都是一起发财,没有人会为了这种事得罪同僚。
船尾那边,盐课司的那伙人已经明目张胆地搬了几麻袋食盐扔在了船甲板上,麻袋都摔破了,撒落出灰不拉几掺着很多沙子的粗盐。
不想招惹麻烦,扔下百八十两银子,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点小钱就能消除灾祸多好啊,否则,哼哼……
骑兵队伍交了马憨子,让他押运两千多匹战马和大量财物走陆路返回广灵,预计会比罗冲他们晚个三四天。
见他这么的关心自己,永宁心中欣慰,最起码能够表明,他并不讨厌自己……
这天上午,永宁正在前甲板上欣赏景色,身边还四平八稳地摆放着桌椅,摆着一套茶具。
砰砰砰砰……
极度阴郁的心情,让她一时间嗓音沙哑,自言自语一般低沉说道:“如若,举国上下皆是亡国之臣,君主再怎么英明,也免不了成为亡国之君。”
“不是如若,而就是事实。”
罗冲不忍心打击她,但还是要点醒她:“晋朝这棵树已经从根子上腐朽了,不可能再救活它,时间上也是根本来不及挽救它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连根推倒,再种上一株全新的健康的树苗。”
接着又对她说:“你若不舍得皇室身份,大不了,我便扶持你,以另一个名义成立新朝,你来做那个万古流芳的开国女皇也就是了。不过,这属于后话,眼前嘛……”
说出如此惊人的话语,也不管她如何反应,又瞅着船尾甲板淡淡而道:“这帮家伙竟然敲诈到咱们头上了,怎么着也要好好的收拾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