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叔从郑天那里接过印着龙形图案的复件地图,对眼前藏珑山一脉的山行走向观察起来。我一脸自豪的摆了摆手示意我完全招架得住,谁知须臾间七哥已经四肢抱树蹭蹭几下子就爬到了我身边,和我先前难产一样的拼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是越盯越眼,感觉比数学里的实变函数黎曼几何还要复杂,最终只好举白旗投降放弃。转头看见郑天和卫茵两个正聊得不亦乐乎,便也凑了过去,几个回合下来发现果然还是吹牛逼比较适合我。
树下面郑天卫茵已经在喊问发生了什么,我见那条蛇还在不停的扭动,瞅着实在吓人便乖乖的顺着树干爬了下去,留下七哥在树上摘柿子我们三在下面兜着。
我听了很不服气,反驳道叔说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看山定穴之术上明摆写着龙有两眼,一眼承穴,怎么会有错?
在半空中,我隐约听见卫茵问郑天:“你们上次也是这样爬进我家房子的?”
我被道叔说得语塞,想来确实是自己先前疏忽了,竟连这种障眼法都识不破,只好尴尬的在一旁不吭声。
不多时我们已经收获颇丰,心想也不能太贪,毕竟这有可能是私人承包的林场,便对上面的七哥喊了句收工。
夕阳西下,我们行至位于山坳处的一片柿子林时,道叔示意我们停下,说过了这片林子要进山谷里一处叫棺材道的地方,他在山脚下和当地村民打听过,都说在这道里走夜路比较危险,常有野兽出没,而且道路险窄,晚上走容易滑下山去。所以先在这林子里支起帐篷过夜,明天清早再出发。
道叔撇头看了看我,但已经不是简单的一脸看傻叉的表情了,而是在原先看傻叉的基础上加了些许惊讶:“看山定穴自然不错,在这还要先表扬一下你这榆木脑袋居然能看出龙中隐凤,凤又生龙的暗象,可话又说回来,你连暗象都看出来了,难道还不明白?这幅龙形图其实是依据凤又生龙生出的隐龙而绘的,换言之,真正的龙眼已经不在原处,而在大龙龙鼻上,大龙龙鼻就是隐龙龙眼,也就是图中所绘真正龙眼的所在!
我跟在道叔身后勾着脑袋望着,指望能学点经验,可那罗盘实在是太过枯燥深奥。罗盘之上,分三百六十度,每三十度为一山,共二十四山,这二十四山若要运用到分金之术中,还需再分出一百二十等份,个中奥妙,变幻无穷。
我们找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先劈了几根树枝生出两堆篝火,然后就忙活着支起帐篷。深秋时节,正值叶红柿黄,我见这满林硕果沉甸甸的挂于枝头,心里顿时打起了算盘,帐篷刚搭好就招呼郑天一起去摘柿子。
一个人在外面吹着半夜的寒风实在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七哥回去后,我便围着篝火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那个南北朝的大墓中会不会真有什么千年的粽子?传说中的太平天国宝藏到底是真是假?宝藏里那卷能扭转乾坤的画究竟有什么用?这回下去会不会把小命也丢在里头……
“城仔要小心。”七哥掐着那条蛇的七寸微笑道。我心有余悸地握着七哥的手“活雷锋!活雷锋!”的连声感谢。
我正好接的是七哥的班,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七哥见我来接班,直摇手说他以前在中东的时候习惯了,每天小眯一会就行,让我回去多睡会。
费了半条命爬上树干,我朝树下闲聊的两个人喊了一声示意他们准备好,当下就摘了柿子往下面扔去,大约过了几分钟,七哥突然走到树下用粤语问了句:“城仔你做乜呢,需唔使帮忙?”
我见状顿觉有用武之地,连忙像献宝一样把自己之前的分析都显摆出来,告诉道叔按照风水上喝形定穴来看,苍龙盘曲乾坤定,一眼盛极一眼衰。这藏珑山中的两处龙眼有一处是风水宝地,有一处是大凶之地。而那南北朝大墓所在之地应该就在那大凶之地的龙眼上。
七哥在上面做了个ok的手势正要下来时,我隐约听见他对着军刀插蛇的方向嘟囔了一句“搞乜鬼?”便问他有什么不对,七哥告诉我们没什么,随后就敏捷的顺下树来了。
靠四点左右的时候,卫茵出来接我的班了。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其间我得知她在美国学得法医,经常和死人尸体打交道,用她的话说是“要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对待每一具尸体”。我心想这姑娘胆子也忒大,想法也忒怪了,估计是家族遗传。
我又问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祖上的事,她摇摇头告诉我直到毕业回国之后,老爹把家里的事情和她说了,也正是从那时起,她才开始真正关注祖上失踪之谜。我心想和我状况差不多,渐渐的两个人就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再一次证明了我“妇女之友”的称号不是吹的。
聊得正开心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篝火旁的杂草里有什么动静,顿时警觉起来,给卫茵比划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我随后拿起一根树枝悄声靠近,小心的往杂草堆里拨弄了几下,这才发现是一只蟋蟀在蹦跶,心想正好和卫茵说说斗蟋蟀的古法,以显示我渊博的学识,可刚要开口,卫茵就皱着眉头道:“这只蟋蟀好奇怪,身子怎么好像在融化?”
我听后感到诧异,便又细看去,发现眼前这只蟋蟀的身体果真在渐渐消失!开始我还以为是蜕皮什么的,但它融化得实在过于残酷,就像被什么强酸泼到了一样,蜕皮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是这样。
等一下……强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