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片场,虽然天闷的要死要活的,可吕言这回没往车里钻,芥蒂没能根除,可马少华的话,他听了进去,艺德,搁在几十年头里,纯粹的大路货,一抓一大把,可放在眼下,纵然老一辈的还能坚守的没几个,就说陈道明跟陈保国,真要刨根问底,这俩人屁股未必多干净,时代不一样了,守着老东西,人把你当神似的给端着、供着,但却绝不愿意多打交道。“哦”
吕言想了想,也笑了,道:“算是吧,有几年了,那时候刚开始干群演,也是走投无路,不干连肚子都填不饱,当时正好接了一部戏,其中男主角只有十二岁,当时要说没想法,纯粹是自欺欺人”,他顿了顿,道:“可等真正了解了这个行当,也许是见的多了,再遇到这样的事儿,心里还是会不平衡,可想的,却又从毫无来由的愤慨变成了想方设法比人做的更好,得到更多。”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打一进片场,虽然刻意的隐藏着,他仍注意到不少若有若无的目光,有担忧的,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更不缺等着看热闹瞧好戏的。
“哈,那你当初的设想实现了,是不是又定了更远大的目标?”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可无论什么年纪,终归是人,是个人,纵然多么高尚的修养,人最本质的根性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根除的,只是大多数的时间里被外在的合乎情理的行为举动掩盖了,一如他在正常情形下不会承认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马少华同样也并不能坦言日积月累下心态的变化。
一段日子下来的相处,对张建亚这个侄子多少有点了解,做事说不上踏实,在眼下的大环境里,这实在算不上多大的毛病,但致命的却是不会来事儿,老是缺点眼力见,你不说,他就想不到,本是做与不做与大体都无关痛痒的,只是他自个儿也老那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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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硕的眼睛陡地睁大了些,后边是吕言说了啥她没留意,可“烦人”两字她听到了,而且立刻的进了心,就在吕言将要转身的当口,她突兀地冒了句:“自以为是。”
“呦,来的挺早啊?”见陈澍已经化好了妆,早早地在凉棚底下坐着了,他把茶杯往旁边的地上一戳,说道。
“为什么?”
不热的天儿,连着忙活一上午也没觉得渴,可现在,稍微一动弹汗跟淌的似的,一杯凉茶一会儿就见底儿,一次性杯子老容易弄混,太麻烦,就抽空买了一个。
“现在的情况我就心满意足了,哪还有什么更远大的目标”
可经了昨天,她忽然认知到了片场和剧院的不同,在平时,吕言和其他演员、场工,也能说能闹,也能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可一遇到了事儿,地位、层次这些平时不提的东西一下子全凸显出来,把一个个不同的人划分了刺眼但又确实存在的层次,更让人难以忽略地顾忌到他身周所附带的那些光环。
“哈哈,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考到驾照吗?”吕言见他跟看破红尘的和尚似的,笑着拍了拍肚子,刚刚吃的多了点,有点撑。
“新硕,老实说,你有没有嫉妒过别人?”吕言突然转过头,对旁边今儿个特意一大早就去叫门的张新硕道。
“早,你...没事吧?”陈澍瞥了他一眼,尽管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位置,她仍稍微往一边挪了挪,在剧院那会儿,还没觉得有什么,大家都是演员,正儿八经的说起来,吕言还是后来的,天然的,在心理上她有着那么一点优越感。
俩人来的算是早的,纵然是第一场就有戏份,多多少少的总能余下十几分钟到半个钟头的休息准备时间,在以往,俩人并非立刻换衣服,而是趁着这点空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掰扯几句,但今天马少华没去凉棚,而直直地来了化妆间,大抵是出于不愿意打照面的缘故。
“那还真不能,就这点路,跟玩一样的就过来了”笑了下,对于会碰着,先前有了准备,笑容比来时自然了许多,只是俩人的视线都在交汇的一刹那后错开了。
当着人,还能维持着,进了屋,同时没了音,在狭小空间里背对着背,各自忙活各自的,吕言穿了靴子,想穿腰带,一下没能穿过戏服的后边的鼻儿,犹豫了下,随手把把腰带扔了过去:“给我系下。”
马少华被毫无预兆的不知打哪飞来的布带惊了下,下意识地拿手接了,看清了东西,听清了话音,又愣了,好一会儿才窸窸窣窣的帮他给穿了。
“晚上整点?”
“是该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