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打起精神,大早上的,怎么一个个跟霜打了茄子似的?!”张建亚抹了一把额头上浸出的汗液,端着扩音器冲着四周喊道。
他并非无容人之量,只是态度这东西,虽说看不见,摸不着,可却具备惊人的传染性,一个两个的,还不明显,全都这样了,他看不下去了。
天气转入盛夏,哪怕是大早上,空气浑浊的跟掺了肥皂沫似的,稍微动弹几下从头湿到脚跟,好半天刮来一阵风,却没能带走丁点的燥热,处处撩拨着人的抗热限度。
吕言坐着车里,享受着一个腕儿应该享受的待遇,没有半点的不安或者愧疚,他不是没挨过热扛过冻,比这更艰苦的条件都咬牙挺过,而今没继续咬牙挺,大概要归功于还好没浑浑噩噩的认了命。
念想是种挺容易被遗忘的东西,当习惯了某种生活,无论好的坏的,哪怕只能勉强生存的,再当初多么真挚期盼的也都渐渐的消磨殆尽,等发觉了,却为时已晚,哪怕哭天抢地,也没了回头路。
离开机还有好一会儿,吕言见张新硕走了过来,下了车,问道:“张哥,要开始了?”
“嗯,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这是我准备的冰镇酸梅汤,多少能顶点用,也解渴”张亚川说着,打挎包里摸出个杯子,塞进他手里。
“谢谢张哥了,改天请你吃饭”
“报,殿下,陛下有令,命殿下即刻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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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儿,真是要人命”戈冶均拽着袖口,呼哧呼哧的划拉着,吕言上马下马跑了几个大来回,浑身上下黏糊糊的,也懒得动弹,坐在一边趁着戈冶均的扇的风,这会儿也顾不上汗味了,能多歇会儿就多攒点力气,今天还有好几场的戏份要拍。
“各组都有,三二一action”
“拿来我看看”
“报..”
吕言不清楚张新硕怎么跟群演头谈的,在凉棚下坐了一会儿,就见张新硕又走了回来,往常老是锃亮的皮鞋不知道脱哪了,趿拉着双半旧的凉拖:“导演,吕老师,可以了。”
“停”
只是谁也没把他的话当真,离的远还没发觉,到了紧跟前,本来蜡黄的脸白的瘆人,只是一丝汗也没淌出来,吕言忙拎起蒲扇,呼哧呼哧猛扇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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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师,陈澍,怎么走刚才都跟你们说过了,但有一点刚才的不到位,到了他说出“难道”时,你得把那种惊慌又急于补救的心情表现出来,因为你很清楚知道如果李世民想要发动政变的消息提前传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明白吗?”
“老马,这可不是逞能的事儿,先休息会儿,都别围着了,通通风,新硕,不是有冰块吗,都这会就别再藏着掖着了,赶紧拿过来两块”冰块是预备着晌午头的时候再用的,只是眼下的情况要是解决不了,整个拍摄进度都得往后拖。
“卡”
只是班子也有大有小,要是大场面的,要几百上千人的,那就得联系几个甚至十几个班头,分工合作,处处协调,贞观没那个底气,自然使不了那么些人,随便拉了个小组过来,这样的小团,接不了大活,但好处在于也没讲价的硬气,因为越是老被各大剧组青睐的景点,越能汇聚大大小小的地头蛇,而又因为存在着的竞争关系,各个不同群演团体之间因为的龌龊越多,至于所谓的行业协议,在实打实的票子跟前就跟扯淡没任何区别。
马少华看着或站或坐的几个人,苦笑着道:“真没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我是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好。”
“停,马老师,怎么了?亚川,拿条湿毛巾”
张建亚的话群演们没听进去多少,可当头的却意识到了这个剧组不是那么好糊弄了,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干群演挣不了大钱,可在一个地域内,小钱必然是他们的,因为除了他们,你找不出别的人来干,能留下的,都是地头蛇,个个沾亲带故,惹了一个,一会儿的功夫能给你拉出一群人来。
“殿下,陛下那边...”
张建亚伸手在他他腿上拍了两下,道:“吕老师说的没错,这会儿甭管啥原因,不是逞能的时候,先歇会儿,还怕说你耍大牌怎么着?”
吕言愣了下,扭过头来,看了看张亚川,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杯子,乐了:“张哥你这杯酸梅汤可不便宜啊。”
比他们俩更早发觉不对的是张建亚,在马少华身体打晃的眨眼间,他就立直了身子,马少华的戏很稳,有些演员的表演在事后看来,的确精彩,只是在拍摄的过程里,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唯恐下一秒就出了戏,但在马少华身上向来不存在这种担忧,他就像一块石头,没有让人觉得惊艳的瞬间,但难能可贵的始终如一说着、做着角色应有的行为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