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看着他,缄默着。男人的薄唇紧抿,良久以后,他才吐出了口。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楚奚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做在车厢内,目光直直地望向了门口。
本来两人的计划是呆到明天下午再回市区的,现在却是不得不立即往回赶。
年轻时的楚师源女人无数,他欠下的风流债太多,大概,也注定了他这一辈子无依无靠,众叛亲离。
楚奚拿着那份报告一看,脸色是愈加地严峻。
楚维摇了摇头。
“快进去吧!好好睡一觉,我应该明天白天会回来,公司那边,我会暂时将事情交给别人来处理。”
男人的脸沉了下来,声音也过分的低沉。
容浅知道他说得并不假,到了最后,只能妥协了下来。
她是觉得,楚繁也是身为楚家的一份子,那些事情,楚繁也有权利知道,不曾想过其他的问题。
他的长指摸向她的眼睛底下,而后,蹙起了眉头。
以前,他是憎恨着楚师源的,太多数的原因,是因为母亲的死。他亲眼看着郑心雨在自己的面前自杀,那样的画面,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也知道,母亲的伤心与痛苦,通通都是来自楚师源。
楚师源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布,那白布,就连脸都盖住了,只能隐约看见白布下的轮廓。
楚奚的身子紧绷,恰巧在此时,一只柔软的手摸上了他紧攥的拳头。
他死了,才是他最想要看见的。
踩在地板上,能听见清楚的脚步声。
“你说什么?你说爸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想要害死他?!这怎么可能?爸生前对人很好,从不与人结怨啊!”
那紧闭着双眼的,确确实实就是楚师源。
“你先过去吧!大哥在那边,我先送浅浅回去,等会儿回来。”
纵使过去再怎么风光无限,他现在终究也老了,充其量的,不过是一个老人。
更何况,医生之前就曾经说过,楚师源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而他的身体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更没有心脏病,按道理说,不会猝死的。
楚奚被自己的想法震住,而后,他便让楚维唤来医生护士,等到那些人到达以后,他便指示让他们把那输液管子里的液体抽出来检验。
回去的路上,koenigsegg在黑色中的街道上穿梭。
楚繁看着她,那神色是接近崩溃的。
“医院打来的电话,说爸去世了。”
好不容易,koenigsegg到达了御庭门口。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走到了楚奚的身旁,缓缓地开口。
但偏生,他就这么突然走了。
路灯像鬼魅一样飞快地在车窗外略过,一个钟头的车程,不管对她还是对他,都是煎熬的。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陪在楚奚的身边了。
想来,楚师源应是救不活了。
他的脸色有些白,也比之前要瘦了很多,在这以前,他根本就没有过来看过,这边也是有看护一直守在旁边照顾,他并不知道,楚师源竟是瘦了那么多。
容浅捂住了嘴,双眼瞪得大大的。
而且,他这才发现,楚师源鬓间那明显的白发。
说到了最后,楚繁摇了摇头。
外头,夜色正浓。
在送她回去这件事上,楚奚的态度是坚决的,她隐隐有些不高兴,上了车以后,一直都没有吭声。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容浅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
好不容易到达了医院,静谧的走廊尽头,那抹熟悉的身影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输的液体本来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那里头似乎被突然掺进了什么。”
她的眼眶微红,用着这种笨拙的方式想要安慰他,好让他不要难过。
“不,我不相信这样的事,若爸是被害死的,那样就太可怕了!岂不是说,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就在我们之间么?……”
容浅这才转眸看向了躺在床上已经断了气的楚师源。
在旁听着的楚维立即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等到那些医生护士走了以后,他忍不住问了出口。
“别气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楚奚再另外让人守在病房内,他们几人则坐到了外头的休息室,等待这化验的结果。
“浅浅,”他唤着她,神色早已恢复成原来那样。“你先进去休息,我回医院去,我不是不愿意你留在那里,只是爸走得太急,这事也不是一晚上就能处理的。之后,还得安排很多事情,难不成,你要一直陪着我不休息么?我爸就只有你一个儿媳妇,很多事情,是我们男人做不得,而需要你来做的,因此,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好,才能帮着料理之后的事。”
楚繁听见她的话,惊得是立即倒吸了一口气。
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是答应了下来。
他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么的一点难过的可能是出自于他。
解决了以后,她便从里头走出来,刚想要回去,冷不防的,从后头传来了一阵跑步声。
随后,他抬起头,缓慢地颌首,证实了他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
看着她这副模样,楚繁全身一震,向后跄踉了几步,及时扶住墙了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容浅的心猛地一沉,旁边,楚奚毫不犹豫地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推开。
可是,那个结果却是让他们失望的。
他在她的面前停定,神色紧张地抓着她的胳膊。
他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他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的确就如楚维所说的,楚师源的死太过蹊跷,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而且还走得那么突然,明明在那之前,都是良好的状态。
见他这副模样,也该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了。
楚奚的表情是愈加地严肃,唯一能够解释的是,那个人恐怕是从后门进来的,对医院是特别的熟悉,因此,才能避过所有监控,直接就到达了楚师源的病房。
她还想说些什么,没想,从远处传来了楚奚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有她陪在身边,他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下来,良久以后,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弯的弧度,示意她他没事。
男人的脸色尤为的严峻,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微微泛白,他的薄唇紧抿,眼神直直地望着正前方。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睡意,发生了这种事,再知道楚师源是有人故意害死的,大家都根本没有办法睡着。
对于楚师源的那些事,楚繁并不是很清楚,她叹了一口气,虽然只是她的假设,但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若楚师源的确是被人害死的,那么很大的可能,这是跟楚师源旧时的风流债有关。
“怎么会这样……不……我不相信……”
说到最后,他的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刚才你跟楚繁说些什么了?”
她回过头,楚奚正缓步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两人就这么地在走廊上交谈了起来。
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手上并没有拿行李箱,想来,应该是匆忙之间从邻市回来的。
监控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本是无意。
不敢耽搁,她连忙就起身换衣服。
容浅是明白他的心情的,他们是多年的朋友,因为同龄,是比其他人要走得近一些。
“我问了看护,那时候她走开了,到楼下买晚餐,因此那一段时间,病房里是只有爸一个人的。”
换着是任何人,都很容易想到那方面去。
楚奚以为,自己是不喜欢楚师源的,自然也不可能期望在他的身上得到所谓的父爱,他知道,像楚师源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父爱可言的。
容浅见他如此,心里也察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便扯住他心急地问了出口。
“只是,我觉得这是蹊跷得很。”
容浅的自由,他不能左右,也不会左右。
但是,他必须要做一件事情,来保证容浅的安全。
如此想着,他也顾不得现在是半夜,拨通了任子亦的号码,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等到挂断电话以后,他眯起了双眸,眸底溢出了一丝危险。
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避过的……
那么,就只能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