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对不起,我又多嘴了,明明前不久你才对我说过,让我别老是在你面前提先生的事,我却管不住自己的嘴……”“你知道我妈临终前,对我说过了什么吗?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让我离开楚家,离开楚师源。”
楚奚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她转过身,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恨意。
当时,他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买到的。
听到这里,容浅是再也没有办法按耐住了。
他站在那,双手插在了两边的裤袋内,声音清冷。
“藏得这么严实,竟然还能让他知道,果真是一只老狐狸。”
一圈又一圈,当纱布全部掉落在地上,左手手腕上,那道伤口已然成了一道浅红色的疤痕。
“月嫂,你之前说,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没有记错吧?”
楚奚眯起了眼,对于他的指责,他依然保持着沉默。
“那么,”他道,“我就不能解开你的脚链,不能让你出席你妈的葬礼。”
楚奚阖了阖眼,那双深邃的黑眸,溢出了一丝坚决。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景卿的眉头微皱,在这之前,他们之间有过一个承诺,但如今看来,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做到。
见他不吭声,任子亦也默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
“是的。”
好让她,以后都别再犯了。
她也没再说些什么了,低着头就给她拆纱布。
他当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到底是一件怎样十恶不赦的。
“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但我和陌宛是一样的态度。你若是继续用这种方式去伤害浅浅,不仅陌宛,就连我也不会放过你。有些事,我没有告诉她,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楚奚,浅浅她就在这屋子里头吧?可是,你将她锁了起来,才导致她‘病’了很久吧?如果你以为,你用这种方式就能把一个对你失望透顶的女人留住,那你就大特错特了。”
“你不会。若是解开了你脚上的脚链,让你得以离开这间房间,那么,你只会跑了个没影,甚至是跑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
但是,柳微澜那一件事上,他不禁开始了自我怀疑。
男人的眸底有一丝隐藏的情绪快速地略过,而后,他用手捂住了眼,整个人往后靠,倚着沙发背椅长舒了一口气。
“你把我这当咖啡厅了?还点餐了?”
“狮子要出巢了,冉馨月的事,顶多也就算是献上祭品的事,接下来,你可得多留心眼了。另外,我想,你藏着的那个人,大概也快要藏不住了。”
“你之前不要让我查些东西吗?今个儿结果出来了,我就给你拿过来了!”
但是,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没有这个机会亲口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容浅。
她说完,容浅仍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那好歹也是你爸,你当真要这么做?”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疤痕。
从他这个方向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比起半个月以前,她当真消瘦了不少。
随后,他才望向他。
“怎么?那女人又来闹了?这次没出什么事吧?”
“你这样锁着我,我为什么还要回来?这种事,在你对我铐上脚链的时候,不是早就料到了吗?我根本不可能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当一只笼中鸟!”
但是,他也有他的考量,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让容浅知道,是觉得没必要,是因为他觉得,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她。
他看着陌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扭过头,目光冷冽地看着这个男人。
“那……”她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那你就将你的手机给我,让我打一通电话。”
她说到半途,赫然打住。
任子亦挑了挑眉,而后,将杯子凑近嘴边,喝了一口。
他缄默了许多,才终于开口。
他笑,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房间内,容浅跌坐在地上,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打颤。
另一边,楚奚蹙起了眉头。
楚奚放下手,淡淡地望了过去。
把她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特地看了一下,幸好,没伤着了别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疤痕以后会不会就永远在这。太太,要不你等半年一过,这疤痕倘若还在的话,就去做消痕的手术吧!我听说,那个挺好的,毕竟你是女孩子,女孩子手上有疤,这不太好呢!”
景卿并没有紧随她的脚步。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往下说。
说着,他就走了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边撇过脸看着站在旁边的月嫂和佣人。
他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地看着他。
“对了,嫂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是短时间内不可能消除的。
“今天我过来,不单单只是为了将这东西给你,另外还有些重要的事情。”
她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已然深陷其中。
他能看见,在他的这些话普一落地,她的身子就禁不住一颤,虽然没有回头,但很显然的,他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的,当他推开门,就看见那个女人主力伫立在窗前。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楚奚,你这到底算是什么?那是我妈的葬礼!你不许我去,也不许我爸去,那你看着我妈下葬时,难道你就不会对她觉得羞愧的吗?”
楚奚没有说话。
陌宛的眼眶稍稍有些泛红,她抬起手,擦掉了眼角的泪,哽咽着声音开口。
“楚奚,别逼我恨你。”
“浅浅她到底在哪里?我要见她!你必须让我见她!”
然而,楚奚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楚奚明白,她会弄成现在这样,原因在于他。
“麻烦给我一杯咖啡,黑咖啡,噢对了,要意式的那种!我知道你们家有,谢谢哈!”
他甚至连一丝她离开他的可能都不敢想。
她抬起头,看着目光呆滞的容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半晌后,任子亦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说他老狐狸,那你又何曾不是小狐狸?”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她推得更远了一些,而你和她之间的可能,也因为你的这些举动而被逐渐消磨掉,最后很有可能就连一丁点都不剩下了。你觉得你现在不能说爱,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爱,那么,我只会觉得你太过可悲。其实,我一直都相信,浅浅不是一个必须活在你们保护伞下的人,如果你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她并不会被击溃,反而会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但偏偏,你却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
“浅浅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不堪一击,有些事,你不试过,又怎么会知道那个结果?莫要等到把她对你的爱全部消失匿尽了,再来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自以为是的好与爱,而不是选择同等的位置。”
月嫂走了进来,看见她又这一副模样,便可想而知,刚刚楚奚铁定是上楼来跟她说了些什么话了。
她是有手机的,但之前,楚奚就勒令说任何可能让容浅出逃的事都不许发生,自然也包括了将自己的手机给她。
可她又想起了这半个月以来,容浅被困在这房间内,每一天都只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天,那一脸的渴望与悲伤。
而且,类似的要求,容浅也并非第一次跟她提起了。
月嫂知道,如果将自己的手机交给容浅,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但是,她是真的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和好,毕竟,在她看来,他们是相爱的。
她迟疑了一下,而后,把手机拿出来,放到了她的手上。
容浅拿着手机,本是平静的脸,逐渐出现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