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乔素玲，是傅殷的说客，听得出来，她还是个心甘情愿的说客。“初雪怎样？”

他们不仅长相相似，就连举手投足间的神韵都好似可以同步。唯一能区别的，是傅殷比言泽舟更成熟一些，而言泽舟比傅殷更硬气一些。

知道傅殷和言泽舟是父子之后，可安觉得，之前那点模模糊糊的相像，这会儿全都重合了。

言泽舟侧了一下头。

言泽舟大步过来，曲了一条腿在床沿上，俯过身，连人带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言泽舟笑了，轻声问：“你呢。”

她将他也拍了下来。

“那我娶你也行啊。”她煞有介事。

言伊桥回过来一个笑脸，说：“我这儿子真是干什么都有模有样。”

吃过早餐，言泽舟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可安在一旁把他干家务的样子拍下来传给言伊桥。

谁说告白非要用嘴说，那些浸了的甜言蜜语，哪里有他持之以恒的悉心相待来得感人。

“没听出来吗？”

傅殷的寿宴办在了傅宅。

言泽舟和他的目光遇上了。

“你们都不是。”

“我们去那里聊一聊？”是征求的语气，并没有凌人的气势。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热闹的大厅。

“宁可一个人坐在屋顶喝冰啤，也绝不招来一堆狐朋狗友开洋酒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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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言泽舟的世界里，忘年之交这个角色，比亲生父亲更容易敞开心扉。

可安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大厅中央站着的中年女人。

乔素玲在他对面坐下。

“夫人，我很抱歉。我知道前段时间的新闻对你也造成了伤害，但是，我真的无意闯入你们的家庭，我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我并不觊觎傅氏的产业，更没有想过会动摇您儿子的地位。”

“我就排到个最复杂？”

可安还没回复，言泽舟就走过来抢了手机。

可安又补一句：“不过你也不是这做派。”

言泽舟岿然不动，可安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

“……”

周围不少人都在看着他们，目光各有深意。

言泽舟沉默，静等着她的下文。

“哪里一样？”

“把手机还给我。”

大厅里人头攒动，傅殷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灯光落了他一身，让他更显几分高大。

“都一样。”

“也不是。”

“以前没想过我的生活里会有你，现在不敢想没有你我的生活会怎样。”

那女人一身旗袍，胳膊上搭着一段披肩，遥遥一看，也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道不明的雍容华贵。

他低头看着她。

“你母亲是个美人。”乔素玲轻叹一口气：“只可惜她和你父亲有缘无分。”

言泽舟悄无声无息地点了头。

他知道，这个女人并不需要他的回应。

冬天的夜，万籁俱静。

“好。”

“此幸福非彼性福。”

言泽舟一边拧着衣袖上的扣子，一边回头。

“你还不够幸福？”他低头把唇覆在她的额角，沉声问：“还是，我昨晚没有让你幸福？”

可安怔忪片刻，随即笑了。

“先说最感动的告白是什么？”

“是初雪。”她看着他，又重复一遍。

“当然算。”

“言泽舟。”

言泽舟笑起来，温柔地将她揽到怀里，低头就封住了那张小巧伶俐的嘴。

言泽舟顺着她的指尖看了一眼，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嗯。”

言泽舟一脸宠溺：“谁说要娶你了？”

她笑起来，眼角只有几道细纹，她保养得比言伊桥好得多。

周围的人纷纷自觉让开了道儿，好像期待下一个场景里会有更精彩的戏份上演。

“你不也睡了我吗？”他振振有词。

乔素玲小步袅袅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的呼吸，那样厚重、狂野又缠绵……

“还有什么？”

雪粒子还不大，但洋洋洒洒，气势不小。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能想象，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里，笑得像个少女一样是什么画面。

“怎么忽然嘴这么甜？”可安凑过去：“是不是有事求我？”

也许是隔了一层被的缘故，他的怀抱今天特别的软，连带他棱角分明的脸，都显得特别的柔和。

他拉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臂弯里。

“来，在外面也说了不少话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言泽舟抱着她回到床上，可安利落地穿了衣服去洗漱，然后像个兴奋的孩子一样，跑到楼下庭院里去看雪。

可安脸上的笑容微凝，她没想到，会是这事。

“陪，睡觉都陪了，这算什么。”可安挤眉弄眼的。

傅殷招呼了一下身边的人，快步朝他们走过来，好像，就是在等着他们。

“这是个好消息，我很高兴，当年被命运错置的人里，还有一个是幸福的。”是真心的语气。

“下雪了。”

言泽舟点了一下头。

傅殷没停留一会儿，就被新进来的人给招呼走了。

吻着吻着，伞沿就斜了。

“你要发给谁？”

“好好好。”傅殷笑得开怀，“快进来坐。”

“那正好，凑一双。”

“傅老。”可安叫了一声，“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鹤长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她想了想。

她在床上扑腾了一下想起来。

“我是因情嫁给你父亲的，但是他娶我，不过只是因为一场事关利益的联姻。我一直知道有你母亲的存在，可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乔素玲停顿了一下：“当然，你父亲也并不知道。”

言泽舟沉默了几秒，说：“傅老大寿，你陪我一起去。”

“真的啊！”

可安下意识地挽紧了言泽舟，明着是给他力量，但其实是她有些紧张。

“真美。”

这是一句意味不明地感慨。

他穿着黑色的毛衣，融身在白雪里，那场景，美得像是一幅淡墨留痕的画。

可安下车的时候，扫了一眼宽阔的停车场。这满满当当的架势，连车展都未必能够比拟。都说傅殷交际圈涵盖半个海城，照此看来，所言非但不假，还替他收敛了几分。

但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

“不管您有没有这个意思，我都需要表明一下我的立场。”言泽舟眼神坚定。

“你母亲把你教育的很好。”乔素玲眼里亮起了赞色，但随即又暗下去，“然而我并不是一个好母亲。我的儿子，是我这场失败婚姻的最大受害者。是我没有把他教育好，是我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忽略了他的感受，他错走的每一步歪路都有我的过错。”

“没有人生而完美，人都是会犯错的。”

“是，没有人生而完美，人都是会犯错的。那么，你愿意原谅你的父亲吗？”

言泽舟不语。

“他为了把你留在身边，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他其实是有苦衷的。”乔素玲忽而有了晶莹：“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