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舟不能想象,那么一个乐天达观的她,会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说出这样怆然的话。可安安安静静的,怕破坏了这一刻的温情。印象里,除了母亲,没有人给她洗过脸。而母亲故去多年,她早已忘了被悉心呵护的感觉,原来如此甜。
言泽舟从厨房里出来,天还灰蒙蒙的。
“我一直为自己活着。”言泽舟的语气有些恍惚。
但是,他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
是二柱,他正立在砧板前,利索地切着什么。
“小伤,没事。”
“晚安。”
“你刚才怎么不说。”
二柱这个说客,太让人意外。这足以说明,宁可安的魅力,有多不凡。
“下次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有确定又不想报警,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绝对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有时候,沉重地活着,反而更为踏实。
“带了,我都带了。”见他瞪眼,她赶紧补救。
“我知道了。”二柱乖顺地点了点头,他把装满地热水壶整整齐齐地排在墙边,又往锅里添了点冷水。
二柱跑过去,娴熟地夹出了炭火。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些活儿他是做惯了的。
“……”
可安一直没动,只是看着他。他高高的个子,硬挺的背影,做起这些琐碎的事情,怦然美好。
可安扑腾了两下,什么都看不到了,却还在惦记着他的伤。
言泽舟目光一跳。
言泽舟站着没动,烟只抽了一口,就夹在指间,没有再碰。
他很久没动动枪了,原以为这样,就可以忘掉那段踏着枪林弹雨前行的岁月,忘掉那时是如何高歌磨剑快意恩仇。
他动作很轻,一下一下擦得格外认真,好像她的脸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件珍品。
“言泽舟!”她忽然朝他跑过来。
言泽舟转开了头。
关于那段过去,二柱看得比他本人更加透彻。那是他一直解不开的枷锁,纵然钥匙就在他手里,他也从没有想过要解放自己。
“郑婶在烧水,等正阳出来,去洗个澡休息吧。”他把桶里的水浇在菜园里。
一阵舒爽的沁凉。
“她和你说的?”
他的视线挪过去。
他的心,有些疼。
对面的廊檐下,传来一声清亮的呵斥。
言泽舟挑了下眉,好似一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记得。”言泽舟主动丢下烟头,将火星踩灭,接着,毫无预兆地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我记性很好,记得你的每一个步骤。”
“你是指内衣吗?”她开玩笑。
“什么时候说的?”
“一大早的抽什么烟!”她伸手去夺。
“言泽舟。”她叫一声。
二柱顿住了,半晌之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不会撒谎。
“不,你没有。”二柱激动起来:“如果你有,就不会放着可安姐这样好的姑娘不抓住。”
她快速的漱了漱口,低头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捧水,就大步朝他奔过来。
“不疼吗?”
“你怎么和那群人扯上的关系?”言泽舟问。
“早。”言泽舟打开厨房门口的帘子,走进去,相比清冷的早晨,厨房里暖融融的。
她站到了他的面前,仰头瞪着他。
言泽舟站在原地,两只手都占了东西,无法推开她也无法拥抱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他面前踮起脚尖……
“二柱……”
这哥俩,还真是一个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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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说过,你根本不亏欠任何人。相反,这两年来,我们一家蒙你太多照顾,这样的恩情,已经无以为报。”二柱说着说着又动了情,他吸了吸鼻子:“言哥,事情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为自己而活了。”
几个月不见,这个小子,真的什么话都敢和他讲了。
可安还没完全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言泽舟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男人的气息带着甘冽的烟草香,而她的唇上,一片清凉。
可安动了动嘴角,言泽舟的舌头就悄无声息地探了进来。
那样有力又执着的深吻。
远山之后,朝阳初升,晨光那么温柔。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