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错误，而是相对论体系的低速近似。”
费尔南多浑身缠绕的风暴气息一下停止，目光望着魔法收音机，仿佛也在期待着道格拉斯的回答。路西恩皱着眉头，快步走出办公室，乘坐升降梯赶往了“天空广播电台”所在的三十一层一区，必须先确认这里的状况，再去与老师会和，否则无法评估这段交谈对大部分奥术师的影响。
路西恩连声询问，也没得到有效的答案，只能打开魔法收音机，调到了“世界真实”频道。
在阿林厄魔法塔第三十三层值守的海伦是一位冰雪精灵般的女子，嘴唇虽然乌青，却透着一种诡异的魅力。
“但两天以后道格拉斯就会出来了，会不会将局势扭曲过来？”克托尼亚还想着等阿林厄变得混乱，潜进去做些破坏，杀杀魔法议会有潜力的天才，比如路西恩伊文斯。
充满喜感的声音填满房间，可气氛却压抑难言，海伦声音干涩地道：“想不到一辈子与教会斗争的议长阁下会相信有神灵存在，质疑起自己的奥术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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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相，只说真相，说全部的真相，这才是值得信任的消息。
听着听着，海伦精致清冷的脸上无法控制地出现了震惊和信念坍塌的表情。
风暴般恐怖的气势扑面而来，路西恩看到老师彻底进入了咆哮状态。
呜！幽灵、僵尸、木乃伊的凄厉叫声是如此的绝望和痛苦。
“是，我无法否认我有些相信第一推动力，相信至高无上的存在。”
费尔南多风暴般的咆哮惊醒了海伦，对啊，还没有求得议长阁下证实就盲目怀疑他，这不符合奥术的精神！
他相信海伦不会辨认不出道格拉斯的声音。
“议长阁下，低速近似其实也就是在说明您的运动体系忽略了太多东西，有着太大误差……‘时间就是空间，空间就是时间’，‘时间依赖于物质，是速度的函数’，您不觉得完全颠覆了我们的认知吗？”
在他的左手，托着一个变化不停的小小人影，里面仿佛有着无数人心的汇聚，教皇本笃三世微笑道：“其实最好的结果是让道格拉斯成为教会的圣徒，那魔法议会即使不直接瓦解，也会分裂和溃散。人心是很奇怪的，一旦没有了信心，就会有命运走向末路的感觉，到了那个时候，肯定有无数魔法师重新选择道路和方向。”
道格拉斯略显怅然的声音传入布莱克的耳朵，让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嘟嘟嘟，一直忙音，没有接通。
道格拉斯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回荡在了书房内。
引力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议长阁下会怎样回答？
…………
进来的奥术师打开收音机，让直播室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但这样的效果好像也不错，或许真有几位认知世界建立在引力理论上的传奇魔法师爆掉脑袋。”克托尼亚呵呵笑道。
本笃三世平和地笑道：“我说过，人心很奇怪的，等到两天以后他才出面澄清，大部分奥术师的怀疑恐怕已经深入骨髓了，只会质疑他这么迟才辩解，不会相信他的言论，将解释的理由当成掩饰。”
布莱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瘫软在了沙发上，眼神涣散，表情茫然，耳朵里嗡嗡嗡的声音不断，议长阁下怎么会这样？奥术体系到底怎么了？这个时候，他只想到了一个人，那位频繁颠覆过去认知的男人，那位刚刚将运行体系修正的男人，他听到议长阁下的话了吗？他会做出怎样的回答？阿林厄魔法塔第三十三层，费尔南多洪亮的声音急切地响起：“真有被隐藏的部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奥术师们内心赞同着，议长阁下快给出更适合大家理解的模型或解释吧！“这确实与直观认识不同，很难想象，我当初看到时，也有过去上千年人生被彻底否定的感觉。”道格拉斯有点苍老和黯然的声音传出。
“是不是伪造的，魔法师们可以用预言术、占星术辨识，看看它是真，还是假。”
“这毫无疑问不是真相，我马上去找海伦阁下，去找议长阁下。”路西恩斩钉截铁地道，让众人的情绪得到了平缓。
“引力完全无法直接地呈现出来，它以什么方式传播……”
“教皇冕下，我似乎已经闻到阿林厄弥漫起信心崩塌之后的绝望迷茫味道。”说话之人是一位身材高大、头发斑白的老者，俨然便是“时光之心”克托尼亚，他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感觉着阿林厄和伦塔特普通奥术师的反应，“您的计谋效果真好，也许不用战争就能让魔法议会一蹶不振，他们恐怕很长时间内都难以焕发出以前那种朝气蓬勃味道了，这是对他们信念的极大打击。”
本笃三世笑道：“这也是他们的命运，本来在星球发现前，道格拉斯对引力的怀疑和对至高无上存在的倾向都不会造成这么大影响的，但路西恩伊文斯提出的人造星球计划让引力理论彻底被奥术师们信任，呵呵，他也许真的是晨星天使。”
“对，明天我们就去采访议长阁下，让他当面澄清，稳定人心。”萨曼莎仿佛一下清醒过来，拒绝相信刚才的话语，“路西恩，你来了？有没有什么消息？”
“布莱恩，你去找路西恩，我通知海伦阁下开启大功率干扰魔法阵，屏蔽阿林厄的电磁信号！”
连议长阁下的人生都被彻底否定，那我们的呢？
“这也是我疑惑的问题，引力到底由什么提供，以什么方式传播，最初的最初，它又是怎样产生，怎样使得天体运动体系成立……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知道得越多，越是迷茫和畏惧。”
“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这样去想，大概真有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真有第一推动力，否则整个奥术体系就无法从源头上得到解释了，那就会像是没有地基的别墅，一阵风吹过后，直接倒塌和毁灭。”
有问题不可怕，我们一步一步地解决就是！
她听到了萨曼莎的话，没有忙着开启阿林厄的大功率干扰魔法阵，而是打开了书桌上的收音机，想听听究竟是怎么入侵，为以后的防御增加经验。
“弗兰克斯认识到了奥术根源存在的问题，所以回归了主的怀抱，道格拉斯，不要否认了，你的心中已经开始相信第一推动力，相信有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虽然他也非常崇敬自己的老板——原子研究所所长路西恩伊文斯先生，但那暂时还集中在新炼金术领域，集中在元素领域，而在引力理论，在运动体系上，他一直是议长阁下的追随者，因此这几个月里，他一边为见证了伊文斯先生颠覆道格拉斯运动体系的历史时刻而激动，一边怅然若失，似乎支撑着自己奥术理念的那根精神支柱一下垮塌了大半，原本清晰可以憧憬的奥术世界变得混乱不堪。
路西恩回到原子研究所的办公室后，想起了刚才海伦阁下的混乱，想起了“天空广播电台”众多奥术师对引力疑问的茫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灵魂图书馆内自己这几年的一点一滴积累拓印出来，将对伊文斯几何和由此发展而来的张量分析方面的草稿拓印出来，整理在一起。
目光环视，耳朵中涌入了更多的茫然声音：“那是不是说明真的有一位神灵在最初推动着一切……”
费利佩在海德勒城自己的魔法塔中收听着“世界真实”。
…………
“也许，我从头到尾都错了。”
路西恩听着听着，闻到了不对的味道，赶紧断掉通讯，直接联系值守大奥术师海伦。
那位电磁系的奥术师半是无措半是失落地拼命喊道：“大家不要慌张，也许这是教会伪造的谈话记录，明天道格拉斯议长就会出面澄清了！”
“不，是神学的范畴，只要承认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有第一推动力，这些问题都能得到解释。”
布莱克猛地兴奋起来，他有幸在“世界真实”频道“阿林厄一周新闻回顾”里间接听过一次议长阁下的讲话，印象非常深刻，那种从容大气，那种对后来者毫不嫉妒地赞扬，绝对不是假的！“真是太棒了，终于直接邀请到议长阁下来‘世界真实’频道！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是嗓音那么难听那么苍老的男人来访问，而不是大家的老朋友‘百灵鸟’小姐或‘夜莺’小姐，光是听她们的声音就是一种享受。”
“伊文斯先生，快，快听‘世界真实’频道……”一道陌生的男性声音仓惶失措地响起，可慌乱之中又说得不清不楚。
他和高塔的占星家关系极好，对引力也有着极深的研究，很明白“引力到底由什么提供，以什么方式传播，最初的最初，它又是怎样产生，怎样使得天体运动体系成立”这些问题是研究引力到了最后无法绕开的谜团，自己同样也有着相似的困惑。
可议长阁下的回答太普通大众化了吧？完全就是路西恩伊文斯的阐述。
费利佩握着红酒杯，望向窗外，整座海德勒城笼罩在黑灰的夜色里，点点灯光如同繁星，它们不停闪烁，仿佛象征着每一位听到了这段对话的魔法师不平静的内心。
…………
“可惜，道格拉斯太狂妄自大了。”
轰！直播室内大部分奥术师心中仿佛有炸雷绽开，过去上千年人生被彻底否定，人生被彻底否定……
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立刻能研究出所有奥秘？这么多年引力系统的发展有目共睹，人造星球的成功更是让它深入人心，这难道不是发展，不是进步？那些涉及根源的问题，不能急躁，必须建立在当前研究成果的坚实地基之上才行！议长阁下，您可千万不要失去信心啊！
兹兹兹，电流声再次出现，很快恢复了正常的广告：
“引力理论依赖于神灵的存在……”
惯性让她边等待边连通了海伦的机密频段，声音飘忽地像是风一样道：“海伦阁下，世界真实频道，敌人信号入侵……”
最初他也以为是特邀的道格拉斯议长，可听着听着，就察觉到了不对，不过，那交流的内容却仿佛有着甜美让人堕落的诡异魅力，让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地听了下来。
越说，费尔南多就越是无法压制自己低声咆哮的冲动，这个时候其他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打开道格拉斯的半位面，将他找到！只要他没有真正投入真理神教，那就一切好说！对这一点，费尔南多凭借多年的了解，还是有着极强的信心，因此没有海伦那么迷茫和混乱。
不过这个时候，路西恩顾不得担心这担心那，急切地询问道：“老师，预言者阁下说刚才那段谈话是真的？教皇真的去了‘真实秘境’？议长阁下呢？”
“帕尔梅拉的小屋”是一个在古代魔法帝国时期就控制着北地的魔法组织，全盛时有着两三位传奇魔法师，等融入议会后，由于长期不适应奥术理念，发展变得非常迟缓，而海伦天资出众，在奥术研究上有着不同寻常的见解，她的老师觉得自己有点教导不了她，就拜托了道格拉斯帮着指导。
“对。”
徘徊茫然的话语让整个直播室内的奥术师们呆住了，这仿佛是前几个月中自己内心疑问的真实写照，没经历过精神支柱坍塌的人绝对无法理解这番话里饱含的失落和无措。
“不，这不是道格拉斯的性格！我绝对不相信一位如此接近世界真实的人会信仰真理之神这种破玩意！”费尔南多咆哮道，“海伦，你去半位面找道格拉斯，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找贝格纳，让他预言这交谈的真假，教皇是类神层次的存在，也许有我们无法想象的手段！”
“教皇冕下，看来您也善于把握人心。”克托尼亚小小地恭维了一句。
您要是失去信心了，不知道多少奥术师，包括传奇魔法师在内，都会迷茫困惑，甚至绝望。
阿林厄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静静地盘踞在高空，而在他周围很远的地方，一道黑色的人影微笑注视着它——如果靠得太近，就会被值守的大奥术师通过迷锁感应到。
拉文第这种追求真实，不屑于虚伪的大法师脸上也露出了苍老和虚弱，他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议长阁下会认为有至高无上的存在主宰着一切，那他建立的奥术体系和魔法议会就是一个笑话，而依附于这两者的自己也是一个笑话。
布莱克一下愣住了，议长阁下，是指道格拉斯阁下吗？难道“世界真实”频道邀请了他？那真是太让人激动和兴奋了。
费尔南多强行忍住咆哮她的冲动，走到她旁边帮助她，突然，费尔南多疑惑地看着四周：“路西恩这小子呢？”
“对。”第一推动力，这不是那群神学者们卖弄的概念吗？议长阁下和人讨论这个做什么？“那整个世界的起源是怎样？我是谁？谁是我？我们来自哪里？又将走向哪里？这些问题能从奥术研究中得到解释吗？”
路西恩结束了与娜塔莎的通话，问候了瓦欧里特大公后，留在了原子研究所办公室内继续着自身的魔法构造和奥术研究——今天交换了戒指，真正确定了关系，他有了为自己家庭而奋斗的激情。
别人或许会怀疑这是魔法或神术伪造的声音，但她是大奥术师，很清楚成为传奇魔法师，尤其是传奇巅峰后，认知世界会与灵魂逐渐融合，一言一语都会带上认知世界对真实世界的影响和反馈，哪怕没有施展魔法，声音之中也会含有独特的感觉，除非自己刻意掩饰。
掩盖部分真相从而扭曲事实是地球上很多人惯于玩弄的技巧，路西恩耳熟能详，因此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上面。
…………
星相系和力场系的萨曼莎屏住呼吸，等待着议长阁下的回答，之前他从未就这个问题发表过任何意见。
“老师，世界真实频道被人入侵，议长阁下那里或许有教会人员在引诱他！海伦阁下联系不上！”路西恩语速极快地道。
“是不是伪造的，魔法师们可以用预言术、占星术辨识，看看它是真，还是假。”
“百灵鸟”萨曼莎本来一直保持着良好专注的状态念着新闻稿，准备等一下自由发挥地评述，却突然看到直播室的大门被人一下打开。
“喂！”费尔南多被打扰了研究的心情非常不好。
《对引力的相对论诠释和几何形式描述以及更普遍参考系下的相对论体系》。
轰隆隆，阿林厄附近突然有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克托尼亚看着远处，看着那只局限在阿林厄周围的天象变化，略微愕然地道：“有传奇魔法师的认知世界动摇了？”
啪，一道银白的闪电照亮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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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