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路西恩的指挥风格不再稚嫩，已经彻底成熟，游刃有余，足以与《命运》匹配。

等到托马斯离开，法布里尼有点疑惑担忧地柔声问道：“伊文斯先生，您喝得好像不是单纯的治疗药剂。真正的治疗药剂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尤其是疾病上面。”他是教堂唱诗班的领唱，在这方面的见识比其他人强很多。他身边围着的是弗朗茨、学生格瑞丝、阉伶歌手法布里尼以及熟悉的几位乐师——路西恩挑选了合作过的那个乐团，但首席不再是莱茵。

法布里尼许久没有说话，路西恩伊文斯那温和俊美又坚定刚硬的笑容仿佛一直浮现在眼前。

路西恩从怀里拿出一瓶粉红色的药剂，仰头喝下，脸色渐渐从苍白转为红润：“托马斯，你看，我有药剂的。这点小病难不倒我，音乐会完全没有问题。”

“虽然在不同的心情之下，对于不同的音乐会有不同的判别，但我认为它肯定是一部出色的作品。”路西恩像是在赞美着别人般温和笑道。

没能旁听合练的格瑞丝好奇地看向路西恩：“老师，这部交响曲真的有法布里尼先生说的那么美好吗？难道还能胜过《命运》？”

见路西恩脸色恢复，说话顺畅且没有虚弱的感觉，托马斯才放心下来，招呼乐队成员去外面准备。

“他是一个从来不会忘记努力的人。呵呵，所有演出过的《命运》之中，那种永不放弃、永不屈服的精神只有他指挥的两次是最明显最具冲击力的。”维克托毫不吝啬对学生的赞美。

……

路西恩整理了下领结，拿起指挥棒起身，但还未站直身体，整个人忽然虚弱无力地瘫软下去，同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当当当当！铿锵有力，简短激昂的熟悉旋律再次仿佛敲响心灵般浮现在每个人心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接受音乐盛宴的洗礼，忘记了其他一切。

吵杂的人群猛地安静下来，接着爆发汹涌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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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相比于浪漫主义后期的很多作品，德沃夏克e小调第九交响曲《自新大陆》（目前被路西恩改名为《自新国度》）算是结构没那么自由，比较贴近古典的一部民俗风格交响曲了，毕竟德沃夏克本人深受古典乐派的影响。

……

“音乐是抒发内心情感的，结构只是一种辅助，当它束缚到我们的灵感和创作时，就要勇敢地抛弃它，使用新的结构形式。”路西恩说着古典音乐到浪漫主义音乐的转变。

市政广场上，当路西恩走到圣咏大厅中央舞台时，先是一点稀疏的掌声出现，接着越来越热烈。

坐在钢琴前面，路西恩闭上了双眼，这是一次告别的演出，真正的告别。自己不可能停止奥术和魔法上的进步，迟早会被教会真正重视，放入净化序列，所以为了亲人和朋友们的安全，只能做出取舍。

阿尔托历史上，从来没有音乐会在开始前就能出现如此汹涌的掌声！格林顿站在广场边缘，看着那水晶墙壁，由衷地感觉到开心和满足：“总算能亲耳听到一次伊文斯先生的演奏，亲眼看到一次他的指挥，亲身体会一次他的作品！”

在最后的几次合练之中，法布里尼已经充分感受到了这部被路西恩伊文斯命名为《欢乐颂》的d小调交响曲的魅力，因此情感充沛的他只要找到机会就要赞颂几句。

说完，路西恩拿起指挥棒，从容优雅地走出后台，只留给弗朗茨、格瑞丝和还轮不到他们上场的法布里尼等唱诗班成员一个不算高大却异常挺拔的背影。

“伊文斯先生，我想我已经能够想象最后那部d小调交响曲的辉煌壮丽，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登上舞台，赞美真神！这是我听过的最好最让我颤抖的乐曲，我怕我会忍不住在那样神圣肃穆的音乐氛围里留下眼泪。”法布里尼歌唱似地赞美，他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燕尾服，打着红色领结，嘴唇红艳似火。

神术阵的光芒收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让他仿佛带着淡淡的光晕。

十多分钟的休息后，乐队暂时离开，整个舞台上只剩下一台黑色钢琴和穿着同色燕尾服的路西恩。

接着，路西恩又动情地补充道：“接下来的近四小时里，让我们忘记一切，为音乐而活！”“如您所愿！”所有乐师、唱诗班成员全部大声说道。

演奏曲目已经出来，最开始是以大家熟悉的《命运交响曲》宣告归来，接着是独奏《月光》《悲怆》和某个即兴发挥的炫技性钢琴段落，然后是《自新国度》交响曲，最后是d小调交响曲《欢乐颂》收尾。

不知道乔尔叔叔、艾丽萨婶婶、约翰、艾文他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维克托老师、艾琳娜等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重返阿尔托……

也许，只能等成为高阶魔法师后，远远地看上他们一眼？一股难以言喻、难以克制的哀伤在路西恩心里浮现，双手自然按下，宁静而优美的旋律舒缓流淌，仿佛将所有人都带到了湖边，带到了夜晚凉风徐徐的湖畔，看到银白色的美丽月光照在水面之上，荡起一阵阵粼粼波光，它们是那样的唯美，那样的梦幻。

安宁、静谧的氛围笼罩住所有人，让他们陶醉和沉浸，感受着淡淡的甜蜜，而甜蜜掩盖之下，忧郁是如此的悲伤、如此的明显，分外打动人心。

心绪变得宁静低沉的菲丽丝忽然感觉到旁边坐着的艾琳娜擦了擦眼角，悄声自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想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