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贵盯着她，轻声说：“我说过要回来，我就一定会回来！”“谁同意你离开？怎么离开？”她轻声问。

想到这里，他就有一些后悔。他干吗要答应那个涂和祥，干吗要去引诱杜自远！他简直是自断后路呀！如果没有本部给他安排的撤退路线，他能够逃离大陆吗！他一想到这一点，就在心里咒骂自己愚蠢。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必要和台湾联系吗？这是她心里的另一个纠结。

她长时间地沉默着，心里却在极其纠结地犹豫着。她是否要跟着赵明贵走！跟着他走，是生还是死！她心里明白，她现在犹豫的就是一个生死问题！但她不知道，走，还是留，哪边是生，哪边是死！她盯着赵明贵，始终在犹豫着。

赵明贵说：“阿梅，我要和你一起走，离开武汉。”

但今天夜里，她心里却非常的纠结。赵明贵已经走了。她相信，他肯定是走了，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个地方。一想到这一点，她心里就恨得不行。这个不知死活的混帐东西，竟然配合那个姓涂的家伙，去刺杀杜自远！他简直就是找死！结果怎么样，杜自远没杀掉，他就只有逃跑这一条路了！

考虑再三之后，许文梅终于从柜子里拿出电台。她想，再一次联系，可以让她有两种选择。她或者可能有逃离武汉的机会，或者可以向杜自远提供更多的情报，作为投诚的筹码。就看今天晚上，台湾方面给她发什么电报了。

许文梅心里一阵感动。她确实没想到赵明贵还会回来。这时，她就有片刻的冲动，想拿出那个电文，告诉他本部同意他们撤离的消息。

但是，杜自远虽然来了，却并没有抓她，还给她带来丈夫和孩子的照片。许文梅想到她还有一个丈夫，和一个已经八岁的儿子，心里就更加纠结了。但她再纠结，心里也明白，她现在只有向共党投诚这一条路可走了。

“是‘水’先生告诉我的。我今天见到他了。他说，本部会给我们来电报，告诉我们撤退路线。阿梅，你收到电报了吗？”

许文梅明白了，这是台湾本部安排他们撤退。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就再次纠结起来，为她下一步是进还是退而犹豫。现在，赵明贵已经走了，她能不能按照这个地址撤离？她能走吗？

许文梅盯着他再次考虑片刻，终于摇摇头，轻声说：“我今晚没开电台。时间过了，就没开。我什么电报也没收到。”

这个时候，许文梅心里动了逃离武汉的念头。或许，她可以逃出去！

赵明贵走过来，默默地看着她，问：“阿梅，你已经收到电报了，对吗？”

她注意到赵明贵背在身后的手，就问：“你手里拿着什么？”

这天夜里，赵明贵从俞多娜的仓库里拿到了武器。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回到许文梅的身边，看看本部是否给他发了电报。但是，出了早上的刺杀未遂事件后，许文梅还安全吗？杜自远立刻就会明白，是他设的圈套。杜自远会立刻带着警察来，把许文梅抓走。如果是那样，他就不可能得到本部的电报了。

赵明贵到了他和许文梅租住的民房外面，小心观察。屋里还亮着灯，不知是不是许文梅独自在里面，还是杜自远守在里面。他不敢冒然敲门。

到了这天夜里，坐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反复思考眼前的出路，她心里已经多多少少下定了投诚的决心。她内心里为此而纠结，更为些而哀伤。

在夜里十二点时支起电台，和本部保持联系，是她这些日子的一个固定动作。无论有事无事，她都要和本部的电台联系一下，至少表明他们还没有出事。

现在，他静静地站在后门口，背后的手里握着枪，无声地看着许文梅。

她撒的这个谎是骗不过赵明贵的。她犹豫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骗过赵明贵！

赵明贵几乎是咬着牙说：“阿梅，你收到了。只是，你不想给我。为什么？我们一起离开，有什么不好？不管去哪里，只要离开这里就行！你缩在那个杜自远的手底下，整天担惊受怕，还没有过够吗？快一点，把电报给我！”

许文梅冷冷地盯着他，“我说过了，今晚没有开机，没有收到电报。”

赵明贵瞪着她，突然提高声音说：“不对，你收到了！收到了！”

许文梅坚定地说：“没有，没有收到！”

赵明贵猛地站起来，一边盯着许文梅，一边在屋里来回转着。他突然冲到柜子旁，打开柜子，伸手在电台上摸了一下。他回头说：“你收到了！电台还是热的！你今晚开过电台！你收到了本部的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