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被捕？”秦东海问。“是一个女人把她背回来的。”

龙锦云把米饭拨到阿竹的碗里，又挑了几块肉给他，“阿竹，多吃一点。”

秦东海严厉地瞪着他，说：“不行！我必须等候回电！”

这个时候，听了少年的简单叙述，秦东海的心里就翻腾起来，甚至惶恐不安。虽然他心里拿不准，但情报职业养成的敏感，让他感觉这个情况极其重要。

“梅医生也关在牢里？”

龙锦云有些惊愕地看着他，“咱们去哪儿？”

“是的，一个女人。我记得她，她的眼睛可凶了。后来我听她告诉梅医生，说老黄被人杀死了。杀他的人，和打梅医生的人，是一伙的。再后来，那个女人要对梅医生说一些很重要的话，梅医生就让我和根叔进里屋去了。”

在这封电报里，是“杜”的明码，也是经过加密的。指的是阅读这封电报的人。它的另一个作用，是解密这封电报的索隐。

半个小时后，杜自远被广西调查局的一名通讯员叫醒，告诉他局里有一封电报给他，是密电。杜自远意识到可能有重要情况，急忙跟通讯员去了调查局。在调查局机要室里，一名机要员请他在收文薄上签字，然后递给他一封电报。

阿竹抬起头，有些伤心地看着他，轻声说：“哥哥，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梅医生被人打伤了。她被打得很重，非常非常重，已经不能动了。后来，警察来的时候，看见她身上的伤，问她是谁打的。梅医生不说。后来，警察就把她抓起来了。”

现在，阿竹又告诉他，梅医生曾经命令一个女人立刻走，立刻回国，并且是经过边境。他预感，阿竹说的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渗入美军基地里的左少卿。在今年年初，金兰湾组织上报给调查部的报告里，曾经提到一个从台湾来的秘密工作人员，并且和她建立了联系。现在，梅医生让她立刻回国，是因为她掌握了什么重要情报吗？和阮其波被人杀害有关吗？

卡车重新驶上窄窄的公路，在漆黑的丘陵之间疾驶。

天黑的时候，卡车早已远离金兰湾。秦东海在一个小集镇里停下来。他从街边的小饭馆里买来米饭、油炸糍粑，还有梅干菜炖腌肉，都用棕叶包着。另外还有一瓦罐米汤。他们坐在卡车旁边的阴影里，一边看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吃饭。

凌晨三点多钟，卡车驶入西贡的老城区，在一处狭窄的街道旁停下。秦东海让龙锦云和阿竹在车上等着，他很快就消失在阴暗的小巷里。

秦东海把着方向盘，不住地摇着头，“妈的！我们还是疏忽了。”

“一个女人？”秦东海隐约意识到什么。

“姐姐，是这样的，我吧，一直就在猜想，他们为什么把我从牢里带出来，让我蹲在那个墙根？我猜，他们就是为了让我认人。我猜这是他们的目的。我看见你们，感到你们可能是……反正，我感觉你们很特别。但是，我不敢动，只是看着你们。我只觉得你们可能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是，我也拿不准。当时就是这样。”

“可能是什么？”龙锦云大声问。

今天下午，在那间阴暗破旧的房子里，那个漂亮的越南姑娘对他说，美军基地里，一个姓左的女教官逃跑了，她还受到军队和警察的严密搜索。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被捕的？”秦东海问。[

“在联络站里。我和根叔负责守着联络站。”

电报发完后，瘦瘦的中年人担心电台受到监测，要求关机。

阿竹嘴里塞满了食物，只能用力点着头。他终于说：“在牢里，一天只给吃两顿饭，还是稀的，一点油水也没有。”

杜自远取出自己的密码本逐一翻译。翻译完了，他也看明白了。

电报里的情况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突然浸入到冷水里，令他浑身发抖。电报里说的情况，远比他想像的更加严重。

他此次南下，在调查部里是严格保密的。但竟被美国人掌握，甚至南盟方面的人也知道了。这种情况让他感到恐惧。毫疑问，秘密是从部里泄『露』的，他今后的行踪几乎已经密可保。更让他惊恐的是，他甚至不敢把这个情况告诉任何人。

“水葫芦”！这是杜自远心里立刻冒出来的想法。这个“水葫芦”就隐藏在调查部里，甚至有可能知道他的一切行动。杜自远想到这里，真的是不寒而栗。

金兰湾的梅组织全部损失，是另一件让他震惊的事。这已经不是交通中断的问题了。他隐约意识到，梅组织的损失，甚至有可能是阮其波被人刺杀的组成部分，是一种特别的预防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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