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少卿丝毫不让地盯着他,“老魏,你用不着生气。你看看他们今天晚上的表现,就应该知道!他们动不动就发狠,动不动就拿刀!出门在外脸上都挂着凶相。他们要是不引人注意,我他妈的就不是右少!我怀疑,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他们差不多已经暴露了!”魏铭水不动声色地沉默着,掂量着今后的行动和每一个组员的表情。他许久才说:“这样,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今后怎么办,我们找时间再商量。”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露出一丝凶光,盯在右少卿脸上。
栗长贵立刻跳了起来。纪宝兴也瞪大了眼睛。
右少卿看着他,终于缓和了声音说:“老魏,我建议,什么爆炸暗杀,只会叫我们送命的事,不要再干。我们能把情报工作做好,就已经很好了。”
他阴沉地说:“他妈的,送命的事我们不能干,我们还能干什么?”
右少卿的目光刀似的抡到栗长贵脸上,瞪着他,又一声断喝:“栗长贵,放下你手里的那把破刀!老子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沉不住气的笨蛋!放下刀!”
听到她的话,所有的组员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危险就在眼前。
栗长贵看看手里的刀,又看看右少卿,撇了撇嘴,终于把菜刀扔在案子上。
库房里一片寂静。冰冷的风在库房里声地旋转着,也扰动着每个人之间流动的恐慌的眼神。
魏铭水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片刻,她轻声说:“老魏,我留下来的原因,是我自己的事。我留下来,他妈的也是自愿的。我猜想,你们也是自愿的,至少部分是自愿的。但是,我们他妈的留下来,不是为了送命!他妈的不值得!”
魏铭水盯着她不说话。要是在从前,他可能早就把她枪毙了。但现在不是从前了,现在他们是潜伏人员。今天的要命之处还在于,他的军心已经动摇。他从身边那些组员们的脸上,已经看明白这一点。老实说,他自己也心旌摇动,不可自抑。
刘溪的这个电报在天亮前发了出去。半个小时后收到本部回电,要求对右少卿按战时军法条例处置,决不可心慈手软,等等。
“本部已经批准我们的行动方案,你说怎么办?”魏铭水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右少卿说:“我知道你们为了这次行动,已经筹划了一段时间,去踩过点,去观察过,甚至是许多次!是不是?”
在所有人中,毕竟魏铭水更老练,更沉稳,也更有经验。他敲了敲桌子,慢声说:“右少,我问你一句,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你为什么不去台湾,或者干脆躲起来?”
纪宝兴被吓了一跳,有些恐惧地看着她。
“是。那又怎么样?”魏铭水狠狠地说。
右少卿再次瞪起眼睛,“老魏,不要再提本部里的那些王八蛋!他们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里,他们毫不关心我们承受多么大的危险,更不关心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他妈的,他们只要我们拿生命替他们换来官位!老魏,送命的事,我们不能干!”
刘溪收到电报后,心中恐惧万分。此时,天已经亮了。他更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没有去找魏铭水,而是用一天时间辞了职,搬了家,把所有的设备转移到了新地点,并且隐藏起来。因此,魏铭水是在一个月之后才看到这封电报的。但这个时候,魏铭水的第五潜伏组已经发生了重大变故。
魏铭水虽然极其恼怒,但仍然采取行动隐蔽。他用了两天时间,将“荣利饭馆”以极低的价格盘给另一家饭馆老板。他和新老板约定,第三天早上去拿首笔定金。
但是,第三天早上发生的事,让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那天早上小雨,阴冷的街道湿漉漉的,映着初起的阳光,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魏铭水穿着长衫,头上戴着一顶旧礼帽,双手抄在袖子里,低头匆匆地走着,像一个去上课的老师。他一拐进街口,就吃了一惊。他看见自己的“荣利饭馆”门前聚着一群看热闹的行人。一些穿黄军装的士兵把看热闹的人向后。
魏铭水立刻明白,出事了,并且近在眼前。
他在街角停下时,只感觉到浑身颤抖,似有电流掠过。几分钟后他才略略地清醒一些,移到一根电线杆的后面,似乎在看那上面的招贴。他瞄着饭馆门前的动静,同时也注意着周围的人,窥伺是否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