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锦云第一次看见秦东海,是在处长的办公室里。她属于五局外事处。
那天,她一进门就看见秦东海那双满是疑问的眼睛。他还用那种挑剔和不信任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他似乎就要对她摇头否决。处长一直在介绍她的条件和能力,四年的老党员,学生会主席,支部书记,调查部干部训练班的班长,政治可靠,成绩优秀。等等,等等。
最后终于使秦东海点头的,只是因为一个小原因,她是外事处唯一的越语翻译。小语种,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龙锦云的心里十分恼怒,竟然有人不相信她的能力。她非常想在这次任务中显示出自己的能力。但是,一到了金兰湾,遇到了种种困难和危险,她才知道,她距离一个成熟的情报人员,还差得很远。
现在她相信,这是一个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男人。这是她在这几天里得出的结论。最初几天讨厌他的那种感觉,早已消失得影踪。[
龙锦云在黑暗中看着这张沉睡的脸,也听到他发出的低沉的鼾声,心里就有了一种柔软的纤细的感觉。她心里想,好,你放心地休息吧,我守着你。
这个时候,龙锦云还不知道,她的这份柔软的纤细的感觉,在今后的几个月里,还会受到什么样的磨难。
她很想向后挪一点,靠在后面的车厢板上,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但她猜想,以秦东海的机警,他一定会醒过来。这样,她就克制着没有动,只是在黑暗中注视着他那张疲倦的脸。
杜自远判断,金边火车站西边的枪战,必是这个潘其武引起的。他的目标,基本可以确定,是刚刚逃亡到金边的左少卿。他想不明白的是,左少卿此时为什么会被关押在金边的国家监狱里。杜自远对此是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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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天色已晚。杜自远在一条僻静小巷的旅馆里定了一个房间,和秦东海、龙锦云坐在一起。阿竹则坐在旅馆外面的墙根下,观察附近的动静。
她非常谨慎,并没有直抵金边火车站。而是在距离金边火车站还有一条街的地方下了车。她站在一棵粗壮高大、根须盘虬的榕树后面,望着远处的火车站。
“山岩兄,就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一条打不死的黑鱼。如果一枪不中,你知道她会向哪个方向跑?她会立刻跑得影踪。”潘其武轻声说着。
“等一下,等一下,你拉我一把。我的腿麻了。”
姜山岩再次向附近看了一遍,不由点点头,“长官,您说的对。”
潘其武摇摇头,“不,不能这么做。”
就在一天前的夜里,潘其武和姜山岩也站在这棵粗壮高大、根须盘虬的榕树后面,观察远处的金边火车站。他拍着粗大的树干,回头看着身边的姜山岩,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他小心地扶着她,帮她下了卡车。愧疚的眼神一直在龙锦云的脸上转来转去。
姜山岩向附近看了一眼,“长官,咱们可以在那边的角落里安排一个枪手。她只要出现在这里,就可以一枪干掉她!”
第二件事,秦东海从金边小组的同志那里得到令人惊讶的消息,台湾国防部情报局副局长、办公厅主任潘其武,亲自带人来到金边。他到达金边的时间,是发生枪战的前一天。
杜自远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秦东海,轻声说:“你和柬埔寨小组的同志都要做好准备,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这个行动分为两个部分。第一,既然左少卿现在被关在监狱里,她身上可能藏着的十分重要的东西,有可能和她的其它个人物品都存放在监狱的储藏室里。请柬埔寨小组的同志,想尽一切办法,把左少卿的全部个人物品都拿出来。也许其中就有重要的东西。”
“第二件事,”杜自远轻声说:“你要和柬埔寨小组的同志一起,想尽一切办法救出监狱里的左少卿!”
还有第三件事,他从外交部驻金边办事处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一名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工,以游客的身份进入柬埔寨,并住进金边的昆朗大酒店里。他的名字叫梅斯。
“这个,我怎么……这样……对不起……我不应该……”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秦东海再次用力点点头,“是,我一定!”
杜自远虽然从未见过这个梅斯,但从武凤英嘴里,对这个中情局的特务早已有了很深的了解。梅斯的出现让他明白,左少卿逃离金兰湾这件事,已经受到美国中情局的高度重视。这个情况间接地说明,左少卿的逃离,极有可能和南越总统府秘书长阮其波被人刺杀,有某种间接甚至直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