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司机已经发动汽车。秦东海等四个人都爬进车厢里，挤坐在货堆上。一名调查局的科长将负责他们过境。这两个人中，组长王怀清年龄不大，却是一个老资格，建国前就从事情报工作。他原是总参谋部情报部的侦察员，参加过奠边府战役，在情报部著名干将茹夫一手下工作，为韦国清上将的作战指挥，提供过重要情报。一九五五年，情报系统大调整时，杜自远将他调入中央调查部。

高局长给他们准备了一辆日产180卡车。这种卡车是日产公司以美国雪佛兰卡车为原型设计制造的。发动机80马力，最高时速75公里，载重1。5吨，相当轻便灵活，是日军在二战时用得最多的一种卡车。高局长告诉杜自远，这种卡车在越南很多，不引人注意。

梅斯在电话里说：“麦肯，打扰你了，但情况很重要。我刚刚接到电报，中共那边，派出了三个人，正在去金兰湾的路上。麦肯，他们确实要去金兰湾。我猜想，他们要去调查核实阮先生的死因。”

秦东海坐在包上，随着卡车的颠簸而摇摆着。他透过帆布篷上的小口，望着外面黑黝黝的山峦，心里盘算着抵达金兰湾后，他要采取的行动。

王怀清和江桂林离开了会议室，回去做准备。会议室里只剩下杜自远和秦东海、龙锦云三个人。杜自远目光沉重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杜自远回到会议室里。此时已是深夜，会议室里很安静。桌边的人都木雕似的坐着，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

相信看官们一定智慧。虽然杜自远是三个人离开北京，但进入越南，要去金兰湾的，只有秦东海和龙锦云两个人。因此，梅斯得到的这个情报，一定发自北京。你猜对了，毫疑问是发自潜伏在调查部的“水葫芦”。我们慢慢往下看吧。

高局长轻声说：“我能猜得到。你放心吧，我会联系好，也会安排好。”

王怀清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点头。

十几分钟后，他们收到罗局长的回电：“同意计划，但杜不能去。”

江桂林则是一名经验非常丰富的老交通，足迹踏遍东南亚各国。他祖籍是潮州人，出生在印尼的华侨家庭，在西贡中学读书，和缅甸王室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他在抗战期间加入地下组织，一直从事交通工作。

说起来，中央调查部对下面的情报人员有许多严格的规定，其中一条，就是规定情报人员不得从事走私活动。但是，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规定是规定，执行是执行。对于交通员和情报搜集人员来说，走私却是最好的掩护。

麦肯扫一眼漂亮女佣小巧玲珑的身体和平静的脸，轻声说：“我是麦肯。”

杜自远围着卡车转了一圈。卡车上蒙着帆布，车上装着半车包和几大桶汽油。过境后，秦东海的身份是走私商人，车上的东西就是他要走私的货物。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秦东海和龙锦云，王怀清和江桂林，都到了调查局的院子里。他们在调查局同志的指点下换了衣服，尽量符合越南人的着装习惯。

杜自远却严厉地伸出一个手指，枪似的指着他，几乎是咬着牙说：“怀清，有两点你要记住。第一，这次你们执行的任务，已经不仅仅是检查交通线的中断原因。你们能否找出交通线中断的原因，还关系到我们另外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能否完成。怀清，这一点极其重要！第二，这次交通线中断很不正常，有可能是敌人阴谋的一部分。这也可能是你们派出的交通员没有回来的原因。所以，你们要万分小心，不要落入敌人的陷阱。记住，一定要小心！”[

秦东海点点头，简洁地说：“是，我一定。”

杜自远转向会议桌对面的两个人，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是什么样的人？”麦肯中校在思考问题时，也会问一些多余的话。

“麦肯，”梅斯在电话里轻声地笑起来，“说出来你会感到很惊讶，为首的是中共调查部的一名高层官员，他姓杜。”

麦肯“啊”了一声表示惊讶，他心里也确实很惊讶，“梅斯，我知道他是谁。是他亲自来吗？这太让我惊讶了。”[

“麦肯，情报很准确。这个杜将亲自去金兰湾，他还带了两名助手。看来，阮的事已经惊动中共高层了。麦肯，你若把这个杜抓到手，那就太好了。”

麦肯中校声地笑了一下，“梅斯，我会考虑这件事。他们什么时候到？”

梅斯说：“我认为，既然是杜亲自去，应该很快，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总之，就在这两三天里。麦肯，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谨慎。”

麦肯中校听得出来，梅斯的声音里藏着兴奋，也藏着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