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瑾在宾山饭店门前下了车，走上高高的台阶，进入饭店大厅里。

一株高大的棕榈树耸立在大厅的正中央，周围堆砌着一圈怪石，一股泉水从石头上潺潺流下。他走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进入电梯里。

当叶公瑾最终进入梅斯所住的房间，与他面对面，互相注视的时候，才隐然感觉到，岁月不饶人，他们都上了一点年纪。梅斯铁灰色的头发里已经有了根根白发。他知道，他自己也是如此。

和过去相比，另一处不同的地方是，论是他，还是梅斯，眼神里都多了一些戒备，甚至还有愤怒。

他们简单的，不带任何友情地握了一下手。梅斯示意叶公瑾在沙发上坐下。他走到酒柜旁，拿出一瓶红葡萄酒，斟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叶公瑾。他们甚至没有碰一下酒杯的意思。他们都端着酒杯，互相注视着。[

梅斯终于打破沉默，轻声问了一句，“叶先生，你有左少卿的消息吗？”

叶公瑾的怒气浮现在脸上，尤如看见敌人。他的三个最优秀的特工被左少卿干净利落地杀掉！好！这不算什么！她还可以继续活下去，甚至跑回大陆，这也不算什么！妈的！当年他九死一生，被毛局长追杀，不就是因为这个左少卿吗？他什么都可以忘，还会忘掉这件事吗！

叶公瑾忍着怒火，说：“梅斯先生，她是你们的人呀，你为什么要问我？”

这时，他的脑子里突然闪出南越总统府秘书长阮其波被人刺杀的消息。这件事极其诡异。阮其波比较亲苏，对中国也有好感。但报纸上却说，他是被中共方面的人刺杀的。这是一件让他非常怀疑的事。现在，他妈的现在！他的脑子突然开朗起来，原本在雾中的事，现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并且渐渐看出其中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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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公瑾愤怒地盯着梅斯，但他终于不得不平复自己的心情。他还算是有一些理智的，因为他确实从梅斯的话里听出其他意思，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说：“你说吧，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局？”

梅斯不动声色地看着叶公瑾，“叶先生，有些事只可心知，不可明言。”

梅斯勉强地笑了一下，“那就太好了。据我掌握的情况，前天，左少卿已经越过边境，进入柬埔寨。叶先生，我们在那里没有人。”

“一个左少卿，有什么了不起！算什么大局！”

“是这样，她确实逃离了南越。但是，这就是大局！”梅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梅斯点点头，“你说的对，但也不完全是这样。最近，中苏之间的关系开始升温了。因为赫鲁晓夫在那些东欧国家面前，迫切需要中共方面的支持。”

“其武兄，”既然他现在不能动这个潘其武，对他就要客气一些。他问：“其武兄，我们在东南亚有多少人？”

梅斯也不客气，“叶先生，准确的说，她还是你们的人，也是由你出面，派她到南越去的。不是吗？”

这是一个很模糊的问题。潘其武猜测着他的意图，决定老老实实地回答，“局长，在东南亚，我们的力量还可以。但不是每个国家都有人。在越南、印尼和泰国是站，其他国家都是组，人少的只有一两个人。”

梅斯冷冷地说：“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吗？为了你的前途？指望通过她，从我这里得到帮助？是不是？”

梅斯放低了声音，“叶先生，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在苏联方面提供的东西里，还包括制造原子武器的技术。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事。我相信，也包括你们。”

“但你终于等来了机会！是不是？你终于当上了情报局局长！”

叶公瑾意识到，梅斯即将说出重要的话。他说：“中苏之间，好不了，也坏不了。或者说，在表面友好的面具下面，他们之间存在很深的矛盾。对吗？”

叶公瑾点了点头，“梅斯先生，我已经明白什么是大局了。”

叶公瑾吼叫起来，“如果不是你弄了一个倒霉录音，我还在大陆的时候，就把她除掉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叶公瑾一撇嘴，“我知道！那就提供资金，提供技术，提供专家，帮助中共发展他们的破烂经济。我了解这些情况！”

叶公瑾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终于明白，这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美国的原子武器在日本显示出巨大的威力，这是世人有目共睹的。但是，如果中共也发展出原子武器，世界政治力量就会发生严重的倾斜，国民党将再也没有机会返回大陆了。

他先去了潘其武的办公室。正如他猜测的一样，潘其武并没有下班，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处理公务。他向潘其武指了一下，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