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下午,苏太太从山西太原乘火车到了南京。【】小女儿要订婚了,这是她最高兴的一件事,她论如何都要来一。
左少卿姐妹俩,还有杜自远,开了两辆车去车站接她。
苏太太带着两个女仆,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包,好一番折腾,才算下了车。
她把两个女儿抱了抱,又亲了亲,就把目光落在杜自远的脸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脸上也绽出欢喜的笑容。
杜自远不卑不亢,向她一欠身,“苏夫人,欢迎您到南京来。”
苏太太就拉住他的手,“你就是那个,那个……”
右少卿抢着说:“妈,他就是杜自远,您叫他自远吧。我在电话里跟您说的,就是他。”又凑到母亲耳边,“妈,您怎么样呀?”
杜自远笑着说:“在下是杜自远,在银行里做事。这次是我高攀了您家,还请夫人原谅。”
杜自远听到这个话就有些惊讶。在他承担的工作,就有一项是策反。但他从未听说地下党组织要策反于志道。他轻声说:“郭先生,你说的这件事我要查一下。有没有这个事,下回再见到你时,我会告诉你。但你一定要谨慎。”
他回到铺位上坐着,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向周围一眼,最后着杜自远。
十几分钟后,一个伙计领着郭重木走过来。伙计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在房顶的钩子上,又替他围上浴巾。郭重木没有机会,只得进浴池里去洗澡。
“杜先生,那就谢谢你了。现在,我要穿衣服了。你注意拿走东西。”
“他说,过几天,联勤总司令部要开一个会,是有关军需运输问题的,请我参加。我想,也许我可以了解到一些新的情况,就答应他了。他说会议时间定下来了,就会告诉我。”
右少卿继续耍着娇,“妈,您不要理我姐,我姐老欺负我,可恶极了。”
左少卿陪着苏太太坐在后座里,挽着她的胳膊,握着她的手,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阵说不清的哀伤来。有一个亲亲的母亲,一直就是她心里的期盼。每次坐在苏太太身边,感受着她的温暖和体贴,就有那种母亲的感觉,让她心里既柔软也酸痛。她心里期盼着,不要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打破了她们的这种母女关系。
“我知道这个人,怎么了?”杜自远继续着报纸。
“这个我知道。我示意他办公室里有窃听器,他似乎并不在乎。”
“好,妈,我陪您睡吧,跟您说说话。”
杜自远也微笑着他,说:“周围我都过了,没有问题。”
左少卿心里哀伤的另外一点,却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苏太太来,是为了参加妹妹的订婚仪式。可是妹妹的未婚夫,却是自己恋了多年的心上人呀。她心的痛,难以言明。最最让她感到痛苦的,这个订婚仪式,竟是自己在万般奈,亲手动的。她就这样,把自己的心上人,送给了妹妹。她真的是悔之晚矣!
郭重木招手叫来伙计,让他把自己的衣服都取下来。伙计的动作很麻利,用长竹竿把他的衣服都取下来,一件一件放在他的铺位上。
这天的晚上,左少卿姐妹俩都没有走,在苏太太的房间里住了下来。
杜自远听到这个话,心里也不安起来。
“骂你也应该。我就不出你姐会欺负你,我就见你欺负你姐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晚上你们两个也不要回去了,咱们一起聊一聊。”
她低头着手里的订婚程序,咬着牙说:“不管这个于志道想干什么,都可能给槐树带来危险。明天我要查一查这件事。你注意和我保持联系。”
杜自远终于找到了机会,和左少卿商量明天晚上订婚仪式的程序。
杜自远仍然着报纸,说:“不着急。一切都按照你的习惯来,不要让人怀疑。”
杜自远帮着苏太太料理好箱包,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到底是心里有事,就先向苏太太告辞,“对不起,苏夫人,我那个小银行里还有一些业务要处理。我处理完了,等晚上再过来。”
“就是就是,还是妈得准。”左少卿回头笑着说。
他进了苏太太的房间时,里面就像在开万国博览会。所有的箱包都打开了,苏太太正从箱子里拿出各种礼物和土产,一一向右少卿交待。
郭重木在穿衣服的过程,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纸包,塞在浴巾的下面,并用眼睛向杜自远示意。杜自远悄悄地点点头。
苏太太嗬嗬地笑着,“好,好,你真会说话,我喜欢。”
他一里面的东西,不由苦恼起来。纸包里有几份国防部的件,这些倒好说。这些件应该不会回收,否则,“槐树”不会带出来。比较要命的是其他东西。有几张薄薄的纸,是手工抄写的件。字很小,写得密密麻麻的。杜自远一便知道,是女人的笔迹。这些件的内容一定高度机密,件可能要回收的。他猜测,“槐树”同志可能是把这些件带回家,由他妻子抄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