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的时候,国防部作战厅厅长郭重木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提着皮包出了门。【】今天他又在地图前站了一天,与国防部其他几位高官商量最近一段时间的军队调动。此时,他已感到周身疲倦,很想去澡堂里好好泡一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天热的时候,他每天在家里洗澡。一个大木盆,再烧一壶热水,就可以了。洗完澡,再坐在小院里纳凉,也很舒服。现在天气渐凉,不用每天洗澡了。他差不多每隔两三天,就去澡堂里泡一泡。
他去的澡堂子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清华池”。这是一个条件比较好的浴池。郭重木在“清华池”门口下了车,就叫司机开车回去了。这里距离他家很近,他洗完澡,可以步行回家。
澡堂里的更衣间是一个大房间。人一进去,就可以感受到浴池里蒸腾出来的热气。大房间里约有数十张床铺,密密地排列着。每两个铺位为一间,有齐腰高的隔板围着。一些已经洗完澡的人,坐在铺位上晾着身上的汗,有的喝茶,有的睡觉,还有的和对面的人下棋或者聊天。穿白色短褂的伙计们在过道里穿来穿去,大声吆喝着递毛巾或端茶倒水。
郭重木在这里是熟客,一个伙计笑嗬嗬地引着他走到角落里的一张铺位前,“郭先生,您还是在这里,这里清静。”
郭重木并不说话,只是脱下外衣递给伙计。伙计便用一根长竹竿,把他的衣服挑起来,挂在房顶的一排钩子上。这是一种很安全的做法,没有这根长竹竿,谁也拿不走客人的衣服。
其实“清华池”里有专为贵客准备的单间,里面有一张床和一个浴盆,条件也很不错。但是要想泡澡解乏,还是在大池子里最好。郭重木脱完了衣服,用一条浴巾裹住身体,就进了洗澡间。
洗澡间也是一个大房间。房顶很高,户在房顶上。蒸汽在房间里弥漫着,四壁上流着蒸汽水。有人大声地哼着昆曲,旁边的人为他打着节奏。洗澡间的间是一个大池子,长方形,被分割成四个正方形的小池子。四个池子里的水温各不相同,越往里的池子,水温越高。最里面的池子没有人,那里的水太烫了。
那个人也了自己的表,平静地说:“我的表,慢了六分钟。”
那人笑了,“我的表不准,也不知是快了,还是慢了。”
他克制住心的异常,向那人的手表一扬下巴,“你的手表呢?”
那人他一眼,脸上露出微笑,“郭先生,我姓杜,杜自远。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的安全。张雅兰出事后,现在我负责和你联系。现在请慢慢地穿衣服。华北局情报部命令我尽快和你联系。我想问一句,你现在手里有东西吗?”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洗澡?”
左少卿这个时候,可是隐隐有些不安。因为她察觉到,妹妹右少卿在这两天里,有一点神出鬼没,似乎在背着她做什么事。
这是一句让郭重木期待很久,但又让他很震惊的问话,尽管他表面上并没有露出来。他一眼就见,那个人的手表正放在间的茶桌上。
郭重木每天站在地图前,心里就很忧虑。
华北的军事调动已经开始,他如何把这个情况送出去呢?谁会和他联络?他每天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对面的铺位躺着一个人,显然已经洗完澡了,正在报纸。郭重木则坐在铺位上晾着身体,准备凉快一下就穿衣服。
这个时候,忧虑就浮上了他的心头。
“我可以明天再来。”郭重木认真地说。
他已经得到内部通报。的东北野战军已有数支部队开始南下,向关内挺进。因此,国防部军事会议讨论的,就是如何加强华北的战略防御。
“我已经发觉了。但我不敢拆。”
这个时候,杜自远已经到了外面。他向四周,然后穿过街道。他在报摊上买了一份报纸,一边着,一边注意周围的情况。从现在起,保护“槐树”安全的责任,就更直接地落在他的肩上了。
现在是十月底,东北败局已定。国防部的高官们对收回东北已经没有一丝幻想,所采取的措施只能是尽可能多地从东北撤回一些军队。他们全都想像得到,从营口到葫芦岛一线,败兵如潮,都在拚命地向海边跑。只有经海路,他们才能逃出共军的包围。
“我当然会来。我会早一点到,先清周围的情况。如果没问题,我会和你搭话。我如果不和你说话,就说明周围有问题,你就要警惕一些了。”
伙计送来茶水和热毛巾。他展开毛巾擦着头上身上的汗。
“那就是三天后,还是这个时候,我还会来洗澡。你会来吗?”
搓完澡,搓澡工用一只小木桶往他身上冲水,然后用手掌在他的背上啪啪地拍打着。最后,是用丝瓜瓤子在他身上打肥皂。
包间的外面有人轻轻敲门。没等她做出反应,那扇门就声地打开了。她立刻见杜自远那张有些兴奋的笑脸。郭重木着杜自远离去的背影,心如浮一大白,只觉得周身都爽朗轻快起来。他明白他下一步要做的事,就是准备“东西”了。他有太多的“东西”要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