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做作，一个大男人当街哭嚎，还真引来不少同情心。刚刚还在撞人，这会儿一个个全都被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根骨头，在地上死命地嚎。
“让开让开！”
如芒在背一样的感觉。
当头一盆冷水下来，宁风连接着做善事的心情都没有了，再说也能做的，在过去时间里，早就让他动用神宫在朝阳镇上资源，做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说我当街打人是吧？”
什么修桥补路，施粥建房，就连先让人打断腿，他再过去医治这种事情都干出来了，还能有什么？
“干你什么事！”
这个事情的解决办法有很多，他就是当街暴打这个醉汉一顿又如何？以他神宫亲传的身份，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大汉这一声吼声嘶力竭，顿时吸引了整条街市上的人目光。
当头的大汉不耐烦地摆手，将拦在前面的人尽数推开，宁采臣没注意到这头，吃了大汉一撞，哎呀一声，整个人歪歪斜斜醉酒般踉跄了好几步，好悬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今天算是领教了。
“是他！”
听着耳中传来红尘喧哗，宁风耸耸肩，心神略定，心想：“终究不算是白费，事情也不是白做的。”
“还敢叫？！”
宁风皱了皱眉头，扶着激动的老乞婆缓缓坐下。
一眨眼的功夫，“哎呀呀呀”的惨叫声爆出来，七八条大汉东倒西歪，分成五六个方向，分别被撞飞起来。
——壮汉晃着膀子，仿佛刚刚连连撞开几个人犹自不过瘾头。
“你敢打人？来，就会欺负弱小吗？跟爷爷我练练。”
“你不是说这是医药费吗？”
“我又成打人的了？”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里面是什么情况呢，金水有，不多。
对面，气势汹汹而来的大汉惊了一下，停在那里，迟疑不前。
“就是你打的人吗？有种打人，那就有种别跑！”
他把银子一砸，正中醉汉额头，银子高高弹飞起来落地时候，一个巨大的包从醉汉脑袋上鼓起来，然后幸福地晕倒了。
宁风刚刚有点消下去的火又冒上来，怒视过去，大汉却叫得更凶了：“他不是人啊，他抢了我要送老母去看病的钱啊~~”
老乞婆衣服破破烂烂的，却清洗得干干净净地发白，头发疏离得整整齐齐，不是邱婆婆吗？
“我倒成坏人了？”
邱婆婆艰难地伸手，似乎要让宁风放开她的儿子，只是连手抬起来的力气她都没有了。
肋骨断裂的声音，即便是在喧闹的街面上，依然清晰可闻。
街市上，无数道的目光汇聚过来，众目睽睽！
在转角的巷口，一个五大三粗，敞开衣襟露出虬着胸毛的大汉，一把从一个老乞婆手中抢过碎银子，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
宁风看到那点银子就知道了，老乞婆肯定没有听他话将银子拿去治病，而是小心地藏起来，准备存得够了，给儿子续弦个媳妇儿。
宁风蹭地站起来，绕得整个九窍石境中都是他的影子。
“那我今天还真就打了。”
宁风扭头过来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宁风抬头看天，觉得这曰子实在是有些巧，都撞到一起来的。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老乞婆身份，甚至被五大三粗汉子抢走的银子也相当眼熟，不就是几天前他给出去的吗？
宁风看都不看脚下一眼，醉汉痛得叫不出声来，吸气如风箱，“那就拿去治伤。”
看着怎么不像啊，忒凶残。
“咳咳咳，咳咳咳~~”
“就是他打的我。”
宁风摇头，胸中憋着的那股气成倍地增长。
一步，两步，三步。
宁风跌坐在地上，看着前方青山依旧，头顶晴空原样，苦中作乐地想着，“好歹有增加不是？
薄薄的一层，薄到几乎看不见的金水润了池子，宁风用力地吹，也不见得上面泛出什么涟漪来。
布满皱纹的脸上潮红一片，隔着数尺距离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力，毫无疑问，她病更重了。
“哈哈哈~”
几条壮汉推开围观的人，大踏步地冲着这边过来。
正想着呢，一个破锣嗓音传来：
大汉将老乞婆赶出来的这个地方，明显是有意选择，是划分出来的新区，尽数是外来人，没几个认得他们，知道其底细的。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熟悉到极点：“儿子，你也在这啊。”
他弯腰如虾，脸都通红了，艰难地转身过来，看到钳制他手的人，正用另外一只手将邱婆婆搀扶起来。
宁风眉头一皱，心情莫名烦躁，循声望过去，下一刻，眉头瞬间就竖起来了。
“善事做多了，今天就做回恶的，又如何？！”
大汉浑身酒气，身上沾着酒肉污渍，脚步不稳，明显是还在醉酒中。
一边说着，他一边举起海碗大的拳头就要捣过来。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宁风很有点哭笑不得，努力几天做好事，这大汉一声吼，就给他套上了坏人标签。
宁采臣惊魂甫定，下一刻就开始心疼衣服，满脸肉疼之色，哎呦声不绝。
那惨叫声，那高飞状，那落地时候弯如煮熟的虾子，哪里像是人撞的，更像是被野马群给碾了。
老乞婆说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断续，到最后连咳嗽声都显得微弱，好像连支撑的气力都不足了。
有怀疑，有鄙夷，有看热闹的，也有摩拳擦掌的。
“没什么，金身破了，不知道前面做的是不是也前功尽弃了，反正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了。”
“……不懂。”
“简单说：好事做腻味了，做个恶事换换口味。”
“哦，懂了~~啊？！”
父子两人，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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