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吓得也顾不上君前礼仪，起身几步上前去扶天子。“杨卿替朕拆开来念！”

“朕择日便到神武军去观兵，奈何进来国事繁冗……”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某听说你练兵有一套，特地来观摩观摩，不想竟自投罗网了！”

秦晋却知道李隆基因何而发怒，这八句四言出自诗经邶风中二子乘舟。讲诉的是一场诀别，然则这场诀别背后却有一个既荒唐又感人的故事。

泛泛其景。

“念！”

这反倒让秦晋不好意思了，高仙芝不但没有半分恼怒，反而还语带幽默的替他开脱。

高仙芝呵呵一笑，并未因为秦晋的冒犯而生气，甚至还赞了一句。

李隆基却一把将杨国忠推开，力道大的直接将他推的仰面倒地。

听着李隆基近似于唠叨的数落，秦晋低着头，暗暗想着，只怕这四五成之数，高仙芝都掺了水分进去，真实战力能有安西军的一二成就已经顶到天了。

“二子乘舟，

一时间，他好胜心起，便道：“高相公殊不知，神武军的样子货才是阵战制胜的法宝，当初在新安，下走带领五百团结兵，与一千叛军野战，便是以此大获全胜！”

倒在地上的杨国忠心内恍然，目光中也透着无尽的茫然。

秦晋自然知道，高仙芝所指的样子货，自然是那整齐的队列。

秦晋忽觉脑中似有开闸之水涌了出来，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天子要发怒，要歇斯底里了！

李隆基年老眼，平常很多文字都是有专人替他念诵。不过，今日此时，他让杨国忠代念，也许更多的是出于紧张。

此时，李隆基已经迫不及待。但见那密信的封口已经拆开过，显然，边令诚事前已经看了信中的内容。

而杨国忠也是每念一个字都倍觉艰难，数百个字念完经好似过了漫长的一年一般。

杨国忠虽然忝为宰相，但与李林甫一般都是不学无术之人。

李隆基的声音显得机械而又冰冷。

李隆基的心情明显很不错，也不知是否搬回了兴庆宫的缘故所致。见了秦晋便笑呵呵的指着身侧的软榻，让他落座。

“速将密信念给朕听！”

在信中，安禄山以大燕皇帝自居，向大唐皇帝问候，虽然语意甚为谦恭，但在李隆基看来已经是难以容忍的羞辱。秦晋偷眼观瞧天子，但见他身子在不停的抖着，仍旧没有叫停的意思。

对此，高仙芝大感讶异，团结兵的实力他也知晓，若是别人自称以五百人大战一千蕃胡叛军而大获全胜，那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自夸的大话。但这个秦晋则不然，他已经有了足够显赫的战绩和人望，根本就不用在一千五百人规模的小战上夸口。

泛泛其逝。

高仙芝正身拱手道：“启禀圣人，左武卫战力已有安西军四五成！”

李隆基脸上的笑容也在瞬时褪去，他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那一封厚厚的军报，忽然他手一番，将之扔到了杨国忠面前。

说着，他又转向高仙芝，笑容可掬的问道：“左武卫如何了？”

原来在信的末尾，竟还附有一首诗。

杨国忠清了清嗓子，开始逐字念诵，这竟是一封安禄山写给李隆基的信。

进入勤政楼殿内，秦晋赫然发现，杨国忠与高仙芝已经先他一步到了。

不瑕有害！”

李隆基依然笑着回应：“好好好，朕得着空，便去你的右领军卫，给将士们，打打气，助助威！”

愿言思子，

杨国忠先捡起羊皮纸，上下扫了两眼，神情立时便放轻松了。

秦晋则胜在原本的秦晋乃是熟读诗书的进士出身，自然对这种入门级的文化知识，熟知根底。

二子乘舟所讲的故事发生在春秋时期，卫宣公娶了父亲卫庄公的小妾夷姜，生公子急。后来，这位卫宣公又强娶了本该嫁给公子急的齐国公主宣姜，又生公子寿。

故事的悲剧就在宣公**时埋下了种子，宣姜为了使公子寿继承国君之位，便买通了强盗行刺公子急。而公子寿得知此事以后，伤心之下又决然替公子急而死。

而公子急并没有因此而活下来，也跟着公子寿一同死去。

再看面前的这位大唐天子……

秦晋的目光中甚至生出了些许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