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过几十米的距离,隋遇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所有人都已列好队,在马车旁等着隋遇。
之前喊醒隋遇的那名衙役见他走得吃力,正想上前搀扶,却被罗润衣一个眼神扫过,动作登时一顿。
直到隋遇挪上马车,期间都没有人来扶一下。
这晏海县的民风,竟冷漠至此!
隋遇坐在马车上,没多久就要换个姿势。原因无他,实在是全身上下没一处舒服的。再加上这马车内部十分简单寒酸,就几块老旧的木板搭成了坐台。
与他曾经所坐过的豪华马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官道虽平坦,但毕竟山路起伏,隋遇本就有些脑震荡,在这狭小的马车中晃晃悠悠,搞得他头更晕了,忍不住一阵阵反胃。
这马车是坐不下去了!
隋遇弓着腰一把打开车门,坐在车前板。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胸口的郁气总算是顺了些。
罗润衣看着在自己身旁坐下的隋遇,明知故问道:“大人怎么出来了?”
隋遇虚弱地靠在车框上,懒得搭理这位虚情假意的捕头。
罗润衣见隋遇不理自己,也不再出声。只是轻轻一扬手中的马鞭,状似无意将地上一块石头扫进车轮下。
“咣啷——”马车车身一震,本来闭眼小憩的隋遇瞬间惊醒。他面色不善地盯着罪魁祸首,见对方面色不改,在心里竖起一根大大的中指!
隋遇实在懒得虚与委蛇,开口问道:“我说,这位罗捕头,你是不是对本大人有什么意见?”
罗润衣闻言,惊讶道:“我怎么会对大人有意见呢?”
“咱们晏海县的百姓,早就翘首盼望着大人来了。锣鼓队,舞狮队,几十条鞭炮都在县衙门口等着呢。”
我信你个鬼!
隋遇哪里会被对方几句迷魂汤轻易灌晕,根本不为所动:“我名声这么响?”
“当然,大人的美名大靖朝谁人不知。”
隋遇总觉得对方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他还是想要问个清楚。
“为什么?”
罗润衣轻扬马鞭,睨了隋遇一眼,缓缓开口:“大人姓隋名遇,乃是宁国公的嫡幼子。您的嫡亲姐姐乃是当朝皇后。所以,您可是当朝国舅爷。”
隋遇皱眉:“这和美名有什么关系?”
“大人自幼聪慧,是京城有名的神童。十岁便斗鸡走狗,十五岁游遍青楼教坊,所作诗词传遍坊间。可谓是红粉知己无数,风流美名传遍天下。”
隋遇:……
不是说原身就是一组数据构成的吗?这谁家的数据,这么叛逆!
隋遇只觉得一口天大的黑锅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关键是还不能甩?
气死个人!
怪不得这个捕头老是明褒暗贬针对他,原来是原身这个臭名声害得。
他气哼哼地抱着胳膊坐在车板上,不发一语。罗润衣见他一脸郁闷,脸色微讶。
这人,莫不是听到自己曾经的光辉历史,生气了?
要知道对方最大的壮举,他还没说呢?
想到这,罗润衣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主动问道:“大人,不想知道自已缘何来晏海县当知县吗?”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原因。隋遇暗自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应道:“为何?”
罗润衣清了清嗓子,眉宇间皆是讥讽:“大人酒后调戏良家少妇,被宁国公当场撞见。那少妇刚守寡半月,为保贞洁名声,意图跳河自尽。彼时皇后刚接掌凤印,皇上为了安抚民怨,剥了你的爵位。宁国公在城门口,对大人亲手施了家法才平息了风波。”
“不久,宁国公便为大人捐了个监生,派到晏海县当了知县老爷。”
“不过三日,消息就传遍了晏海县。大家都知道,京城最有名的纨绔隋六郎要来这里当知县,可不是要夹道欢迎。”
马蹄踏踏,车轮滚滚。
隋遇一颗心像是被人刺穿了百八十个洞,前后透风。
怪不得他屁股疼,敢情是被他亲爹打的。
马车自山中驶出,眼前地势陡然开阔,一座城门映入眼帘。城门上清楚刻着晏海县三个大字,城门口来往百姓甚多,却没有一个人手持锣鼓,舞狮放炮。
“大人,县城到了。”
罗润衣脸色如常,丝毫不觉得被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打脸。
虽然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原身事迹实在太过糟心,隋遇饶是有颗强心脏,也没有脸继续坐在马车前,招摇过市。
他坐回马车里,忍不住长吁短叹。
想他隋遇一生行善积德,结果来到这白白背了一口比天还大的黑锅。系统又陷入休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