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1章 算了,邪修就邪修吧
以前苏凡內心之中,还死死攥著最后一丝侥倖,不肯承认自己是一名邪修。
毕竟他也就是在行事上多了几分阴诡,与那些挖心炼魂的邪修终究不同。
在他自欺欺人的认知里,自己顶多算是个一个魔修。
可当“邪灵本源特质”出现在游戏面板上的那一刻,所有自辩都成了戳破的泡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麻痹的,修炼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竟落得个邪修的名头。
算了,邪修就邪修吧。
苏凡喉间滚过一声自嘲的低笑。
虽说邪修在这修真界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也是分对谁,那些被宗门修士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的,从来都是些低阶邪修。
可真遇上合体境的邪修,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想杀一位合体境邪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超级宗门和修真家族都是家大业大,而邪道老魔往往都是独来独往。
一旦让其逃脱,日后夜里连觉都睡不踏实,保不齐哪天那些邪道老魔会杀回来。
反正不管是谁,都不愿平白得罪一个独来独往的合体境邪道老魔。
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无异於给自家宗门找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苏凡胸口那股鬱气才算散了些,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前几日还与红綾师叔腻歪在一处,可前线战事再起,她终究还是要去镇守防线。
苏凡虽掛著“广法道宗”合体境修士的名头,却没人敢支使他上前线。
像他这样的修为,扔在防线上属实是浪费,倒不如留著应对突发情况。
只是这修真界的战爭,远没有想像中那般波澜壮阔,反倒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枯燥。
双方拼的从来都是日復一日的消耗,比的是谁家底更厚,谁的战爭潜能更持久。
不管是“山海界域”还是“新广天”,说到底,不过是看谁先熬不住。
至於人族合体境大佬与九阶兽王之间,那种毁天灭地的大战场面,反倒不多见。
这几天苏凡也曾前往人族防线观摩,可他没待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与其在那满是血腥味的阵线上耗著,倒不如找个地方琢磨琢磨自身那刚觉醒的邪灵本源特质。
午夜时分,一轮残月斜掛在天梢,惨白的月光像裹尸布般倾泻而下,將山头罩得一片死寂。
月色下的天地静得嚇人,只有风掠过枯树的呜咽声,远处的山峰隱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影影绰绰的,像一尊尊蹲伏的鬼影。
趁著防线值守修士打盹的间隙,苏凡如同鬼魅般掠过人族防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白天双方激战的战场上。
这片曾被鲜血浸透的战场,此刻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遍地都是层层叠叠的异兽尸骸,尤其是人族防线最前沿,尸骸堆得如同小山般高,断肢残骨与凝固的黑血混在一起,在月光下泛著令人作呕的光泽。
地面上的血洼早已发黑,却仍有未乾的鲜血在缝隙里缓慢流淌,浓郁的血腥气混杂著尸腐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人的喉咙。
苏凡停下脚步,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眉心处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绿油油的竖目猛地睁开。
瞳孔里没有眼白,只有浑浊的墨绿色,滴溜溜转著,像在贪婪地吞噬著周围的死气。
就在这时,诡异的景象骤然降临。
一团灰黑色的迷雾从苏凡脚下升腾而起,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
迷雾所过之处,月光瞬间黯淡下去,天地间的色彩仿佛被抽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一股腐朽到骨子里的恶臭隨之扩散,像是陈年的坟土被掘开,又混著腐烂的內臟味,令人头皮发麻。
突然,他脚下一尊狼形异兽的尸骸动了。
原本已经僵硬的兽躯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势扭曲著,断成两截的脊椎骨“咔噠咔噠”作响。
这具支离破碎的肢体竟如同有了意识般,一点点拼凑起来。
像是一个用针线勉强缝起来的缝合怪,每一处拼接处都露著森白的骨茬,还在不断滴落著黄绿色的粘液。
更可怖的是,兽躯上的毛髮开始疯狂蠕动,一根根竖起,化作了章鱼触手般的东西,上面还沾著未乾的血污。
两只狼耳变得又尖又长,像两把淬了毒的尖刀。
瞳孔则成了一片惨白,没有丝毫光泽,裂开的嘴部露出两排尖牙,每一颗牙齿上都掛著粘稠的黑液,滴落的瞬间,地面竟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紧接著,不远处一尊巨猿的尸骸也开始诡异蠕动。
庞大的兽躯猛地人立而起,原本覆盖全身的皮毛早已在激战中被撕碎。
此刻连带著皮肤一起脱落,露出下面血淋漓的肌肉与白骨,像一尊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血尸。
一条猩红的舌头突然从它嘴里伸了出来,足有丈许长。
狰狞的舌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痤疮,一收缩竟缠绕在了巨猿自己的脖子上,舌尖则钻进了它的嘴里,像是在啃噬著什么。
不过片刻功夫,方圆百里的战场上,一尊又一尊异兽尸骸接连甦醒过来。
有的肢体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有的长出了多余的头颅,有的则浑身覆盖著粘稠的黑液,每一个都狰狞可怖,完全没了生前的模样。
更诡异的是,地面上那些早已凝固的鲜血,竟像烧开的沸水般“咕嘟咕嘟”的沸腾了起来,化作一个个模糊的血色虚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盘旋著,发出无声的嘶吼。
“嘶……嘶……”
无数刚刚化生的怪异发出刺耳的嘶鸣,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铁板,里面掺杂著无尽的不甘与愤懣,仿佛是死者的怨念被强行唤醒,又被扭曲成了新的怪物。
苏凡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掠过一丝满意的阴翳,隨即迈步向前走去。
他所过之处,那些刚刚化生的怪异全都下意识地匍匐在地,身体不住地颤抖,像是在向它们的王顶礼膜拜。
哪怕它们早已没了意识,只剩下本能的敬畏。
苏凡一步步向前,身后跟著密密麻麻的怪异,它们有的四肢著地爬行,有的蹣跚行走,有的则在半空中漂浮。
天空之上,那些化生的飞行异兽与血色虚影遮天蔽日。
將惨白的月光都挡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光点透过缝隙落下,照在地上的尸骸与黑血上,更添几分诡异。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片曾堆满异兽尸骸的战场,已然成了怪异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