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阳光透进来,恍若隔世。
路不宣忽然道:“我叫路不宣,余老师,你记得我吗?”
余切很惊讶,点头笑道:“我记得你。”
又有人说:“我叫马亚楠!余老师!”
“我也记住你了。”
“周海涛!”
“记住了。”
“李贺。”
“记住了。”
所有人都把名字说给余切听。余切耐心的和每一个人握手,这给校报的编辑马亚楠留下很深印象。
她回去把这一场谈话简明扼要的写下来,称之为《烛光“夜”话》。
她回忆余切当时的模样,即便已经过去几个小时,现在想起来仍然让她心神激盪。了些时间平復自己的情绪后,马亚楠写道:
“人生中失败是长久的,而成功是一时的。如何对待失败,却把我们分成了两种人—这是余老师前不久和学生们的谈话。这个时代为何要读书?余老师给出了答案。”
“他说,读书本来就不是万能的,世上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情。我们就是这样的学生,时代赋予了我们进取的责任。这是余老师作为师兄的寄语。”
写到这里,马亚楠忽然意识到余切的话存在矛盾。但她不知道矛盾在哪里。
余切的演讲这么精彩,不能浪费掉了他的话!
马亚楠拿著稿子到处问。
不过,马亚楠是个本科生,家里也没什么背景。现在又十分忙,大家赶著写文章,一时没有人搭理她。
《燕大校报》的前身是《燕大日刊》,创立於民国蔡圆培时期,虽然名义是个校报,实则对教育界很有影响。小小一个校报,里边的人各自都有来头。
有个叫卫国英的女编辑,恰好也在校报的办公室。她是专业编辑,特地被调来校报的,业务熟练,总能很快的把事情做完。
卫国英正好有空,她见状道:“小马,你怎么了?”
马亚楠才说出:这是一篇“烛光『夜』话”。
“什么烛光夜话?做新闻,不要藏头藏尾,搞大学生文学那一套。要让读者立刻知道写的什么。否则,他们就会失去兴趣。”
“这是余切的烛光夜话。”
“什么余切?是哪个余切?”
“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余切!”
只见到卫国英那脸瞬间转成红色,然后又是白色—最后卫国英说:“我来帮你看看。”
等马亚楠过来了,卫国英又小声道:“小马,你以后见到余切了,千万不要说我讲过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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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a5大小的稿纸铺在桌上,就这一会儿,其他人都来凑热闹,外圈的都垫著脚往里看。
“余切终於让咱燕大发文章了?”有人说。
一个冷知识:燕大內部刊物很久没有刊登过余切的小说。
上一个这么干的是五四文学社,被余切搞的半死不活。这是一个不逊色於校报的数十年文学团体,如今却丧失掉了影响力,被新现实社团取而代之。
连社长骆一禾都“叛逃”了。
眾多编辑快速看马亚楠写的稿件,了解情况马亚楠解释道:“我总觉得余老师的话有些问题,可我不知道如何理解。”
什么问题?
谁敢说他有问题。
卫国英道:“不是问题,就是一些逻辑上的缺失。余老师说没有长久的成功,为何他总在成功?他贏了一次,两次,三次—-他贏得太多,以至於他谈论起失败来,都好像是很有了解。”
確实是个大漏洞。
好比一个中彩票的告诉你,不要相信运气。全天下就他不能说这句话。
不过,老练的卫国英还是找到了弥补方法:
“余切的成功,不就是別人的失败吗?有的人会长久的成功,大多数人会长久的失败,余切说的正是这大多数人。”
全编辑部立刻行动起来,把这篇稿子修了一番,迅速发到校刊上。
余切这边直接找到胡岱光捐钱“你又要捐钱?”胡岱光呆住了。
“这不是直接捐钱,而是一个动態的『吃饭”奖学金。而且不是由辅导员,或者某一行政主管来决定的,决定这个的是食堂员工。”
余切开始和胡岱光说这笔钱要如何用。
他要捐五十万块钱,先试行一段时间。如果效果好,可以请到社会上其他企业来赞助。
一生装逼不弱於人的牟期中可能就是这种受眾,只要燕大学子能瞻仰他的风采,说一声“牟期中阳春麵”,“牟期中猪肉粉条”,他怕是要慷慨解囊。
“这影响不好吧?”胡岱光说。
“那学校自己出钱,我就不说什么了。”
“学校拿不出钱”
“那就先试一试。”
“谁来承担试一试的责任?”
“我不知道,水木大学可能愿意承担。”
“何必要到水木大学?就在咱这试一试吧!”胡岱光的眼神很坚定。
燕大后世不知道有多少以企业冠名的大楼,个人赞助的实验室也不少,能有什么不良影响。
该制度的执行其实需要对粮票进行统计。
目前,在京城的许多地方,已经不再需要提供粮票。但在燕大不是这样,大学校园是执行粮票最为坚决的地区之一,直到1992年年末,燕大的食堂仍然需要粮票,並对学生使用粮票进行限购和发放,直到彻底取消粮票制度。
而后世在国內许多一流大学,有这么一个隱性福利:
学校针对学生的饭卡消费进行统计。如果有人长期多频次的在食堂消费,並且多次消费额都远低於平均水平,学校就认定该学生实际为“贫困学生”,会自动往饭卡充钱,这个过程只有贫困学生自已知道,不惊动任何人。
燕大如今缺少的,就是这么一个“福利”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