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割开喉管,伤口还挺古怪,很锋利,但不像刀剑,翻开侧颈一看,有个小小的扎口。
“铁骨摺扇?毒书生白经天。”
他用匕首,割下一片带血的衣角,藏入袖內。
“得罪了。”
楼上还有一具尸体,死了有段时间,身旁没別的东西,不过右手拇指上有道细茧,张玉瞬间明白了,他常年修炼顶级內功,不说脱胎换骨,至少也能皮肤莹白,疤痕创口恢復极快,自然不会留下茧子。
“常年施针,应该是大夫,被杀人灭口了。”
“从国丈府盗出的人病了?”
“难怪老掌柜,当时嚇成那样,唉”
张玉鬆开那只手,走下楼梯,暗自琢磨,这事透著邪乎。
虽然不知道是否与黄鶯儿那伙人有关,但既然发生在山西地界,他还是决定探个究竟。
“贼娘怂,真不讲义气!”
张玉才出门,就见宋聪蹲在地上骂街,一幅被人卖了的倒霉样。
“疤脸儿,你死得冤,操它爹的白老六!”
张玉轻笑一声,问道:“看出什么了?”
宋聪连忙起身,稟道:“从马蹄印看,我和疤脸离开客栈没多久,他们便走了,说不定就前后脚的事,白老六根本是让我们当鱼饵。”
张玉皱眉道:“什么话,我是鱼吗?』
宋聪忙道:“小人失言。”
张玉舒眉,转怒为笑:“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別泼妇骂街了,给你个报仇的机会。”
“报仇?”
宋聪不想要,却也不敢拒绝。
张玉笑道:“那个白老六喜欢钓鱼,我得让他知道,自己钓了条鯊鱼。”
宋聪的確有些能耐,循著足跡,两人走了五六十里,直至看到个岔路口,他强忍胸口的痛苦,蹲下来,用独眼看了好一阵子。
“马蹄往右边而去,不过,蹄印浅三分之一,白老六这是在防著我啊,故意使障眼法,他们其实走了左边这条路。”
“等等。”
张玉看著面前的茂盛林子,掏出一条蛇,將沾血衣袖,放到它脑袋前。
“嘶嘶~”
小青吐出红信子,片刻之后,身体转向右边,轻轻晃动。
“行,没白养你,这鼻子比狗强。”
张玉把它揣回袖子里,小青的举动,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让你以为是障眼法,才是真正的障眼法,他们往右边去了。”
“可马蹄印不会作假—“”
宋聪有些疑惑,蛇能辨识味道?比猎犬还灵,这怎么可能?
容不得多想,张玉脚程极快,他只能按下心中疑惑,努力跟上去。
两人又走了二十来里,日头偏西,天意见凉。
“果然如此!”
宋聪盯著地上突然恢復原来深浅的马蹄印,又看向张玉的背影,心中暗道:“狗怂的白老六,这次怕是真钓到鯊鱼了。”
黄昏时分,张玉在山脚下林子里,发现十七八头马,顺手擒住了看守马匹的两人,他们想发响箭,紫光闪过,弧线跳了两下,十根手指“刷刷』落地。
“宋老三,你他娘的真是个软骨头!”
“六哥没看走眼,你果然投靠了方府鹰犬。”
两人见到宋聪,先是微惊,隨即破口大骂。
“卜老爷为什么挑我们,背叛金龙堡,你留在西北的家小,还想活命嘛?”
卜横野人老成精,知道往日一点恩惠,今时许下重金,都不足以让这些贼盗杀匪完全听命,挑选出来的,除了武功外,还得有家眷可以拿捏。
他们这些人树敌甚多,家眷藏所隱秘,只是西北边境甘凉一带,江湖上下九流勾当里,少有金龙堡不知道的事。
“你们找死!”
宋聪双目微红,便要动手,那两人苦笑一声,却是同时咬毒自尽。
“我独自上山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別露面,白经天只是猜测。”
宋聪心中五味杂陈,拱手道:“多谢-大侠。”
“留下两匹马就够了。”
“小人明白。”
普地多山,眼前是座寻常高丘。
杂草枯黄,过人头高。
他没走那条山路,沿著陡坡在杂草间穿梭,及至山腰平缓处,发现几片菜町,荒废已久。
天色晦暗下来,半月如镰,星星繁多。
“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张玉看向林子环绕的那处小院,没有点灯,没有火把,却见人影晃动。
“总算找到了!”
他心中好奇,这些边境上的亡命徒到底来太原府干嘛?
“还是戴上吧。”
张玉扯断脖子上的红绳,稍作犹豫,將绿玉扳指套到左手拇指上,万一有事...右手还得留著握剑。
“再用一次,就用一次。”
风轻月明,天地寂然。
隨著张玉武功修为精益,基础素质提升,绿玉扳指带来的增益也变大了,与之同行的,是不发作则已,一发作就要半条命的副作用。
“咕嚕,达~”
左前方二十步,草丛后有脚步挪动的声音。
“暗哨?”
张玉绕了半圈,確定自己潜入的方向,只布了一名暗哨。
“嗖~”
金光飞出,分开草丛。
“敌—”
正中一名中年汉子眉心,水壶落地,倒下去时,眼里满是疑惑,自己才喝了口水啊,来敌怎么发现的——·
院里三间屋,两边厢房,瓦烂梁塌,只有正中间的还算完好。
“来来来,吃肉!”
“这几天,没睡过一天好觉,没吃过一顿饱饭,总算可以歇歇了。”
白面书生摇头道:“歇不得啊,货没送到金龙堡,劳驾诸位,多多上心,等回了西北,我白老六大摆筵席,三天三夜,与兄弟们不醉不休,如何?”
有人道:“六哥,你也太小心了,我们都躲入深山老林了,谁还能发现不成?”
白面书生笑道:“小心点好,师父他老人家,常掛在嘴边一句话,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听见卜横野的名头,抱怨声顿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