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饼(3)

小六不以为然，“她长了满脸的豆子，脾气又坏，动不动还打人，哪个倒霉鬼肯娶她！”

麦芽忽然又笑了，对郑玉道：“等下你回去可以好好给林虎上个课，他要是不好好念学堂，就让他娶饼铺老板的女儿好了。”

只怕林虎听到此处，不努力也得努力了。

三人走的很慢，麦芽也想多看看这个庄县县城。

吃完了饼，麦芽只觉得手上粘的很，边走边四下找地方洗手，“小六，哪里能找到水洗手？”

“这里啊，”小六望了眼周围，发现他们走到县城里最大的店来了，“要不咱们进到百苑里讨些水洗手……”小六的话，到了最后声音小到微不可闻。

麦芽跟郑玉都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街道一侧，宽阔的路边，有一间两进的门楼。

门楼不算高大，很普通的样式，院墙也不高大，从她们站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很远，墙头爬着不少绿色的植物，有些是乡下常见的，比如金银树，青藤，还有一丛迎春，都攀在墙头上，盛开着。

麦芽问道：“这里你认识吗？”她们跟前的大门半开着，隐约能瞧见里面的景像，不见得有人影走动，倒是瞧见不少的盆。

小六搓着手，嘿嘿的笑了，“也不算认识，她们家的老板娘经常在街上走动，也到我们店里买过东西，谈不认识，就是点头之交而已。”

麦芽想着就是借个水洗手，这手上黏黏糊糊的，难受的很，便顾不得别的，跟郑玉一块推门进去了。

郑玉小声道：“咱们这样算不算私闯明宅啊？”

麦芽笑道：“这有啥，要是人家不高兴，咱就说来看的，他这不是圃，咱来买还不行吗？”

小六也跟在她们身后，进到里面，可他的一双眼睛始终保持着最高警惕，催促她俩赶快洗手，洗完了赶紧离开。

圃的正中央就放着一口大缸，郑玉走过去，用水瓢舀了些水出来，给麦芽淋着洗手，然后再由麦芽舀水，两个人轮换着洗手。

小六那模样就好像在把风似的，而麦芽却在观注着圃里的陈设。

说实话，现代的圃她是见过不少，可古代的，还是头一次见，这里没有农药，没有催剂，一切都是按着卉本身的生长特点来进行栽种、培植、繁育，是最考验匠技术的。

麦芽洗完了手，却不听小六的劝说，执意留下来看，郑玉也是，乡下的草虽然多，可她也没过这么多的品种，好些她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小六急道：“这里没啥好看的，咱们还是快走吧，免得人家出来，嫌我们动手动脚的。”

麦芽道：“我们来看的，难不成还有人把顾客往外面撵吗？”

这时，一道娇脆的声音，从圃深处传来，“姑娘说的极是，我请客人进来看都来不及呢，何来撵人之说！”来人顶着一头繁琐却十分精致的发髻，身穿大红色瘦身小袄，下面也是裙子，长度只及小腿肚，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配上一脸浓妆，乍一看，别人还以为她是青楼出来招揽生意的。

郑玉就是这样想了，所以在那人走近时，赶紧退了几步。她们这些良家少女，要是跟青楼女子站在一起，即使没什么关系，也会被人讲闲话，人言可畏嘛！

麦芽却是神色自如的站着，虽然她也瞧着这位圃老板很像风尘女子，可若是仔细看她的眼神，并没有半点风尘之色，她身上的风尘之气，也只是流于表面罢了。所以，她没动，反而笑意融融的同她打招呼，“你好，我叫田麦芽，是进来借水洗水的手，老板不会介意吧？”

娘笑的肩膀颤动，声音如同珠落玉盘似的好听，“叫我娘吧，大家都这么叫。”

麦芽始终保持着微笑，可她能保持，身后的小六就不能了，小六暗地里扯了下她的衣袖，“咱们还是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麦芽回过头看他，“我看看不不行吗？你要是待着别扭，就到外面去等着。”她正想买些回去种着，虽说她家门口有不少野菊，可她想买的，野外是很少见的，先前哥哥从山里采的一株野兰，去年采回来的，到今年春天却连个骨朵都没打，光长叶子了。她也知道兰是精贵的品种，得专业人士来养才行，她只想弄些简简单单的，种在院子里，还有院子的篱笆边上，等到季一到，不管是从远处看，还是尽处看，还是夜里四散的香，都人心旷神怡。试问，哪个女娃子不爱呢？

眼看劝不走她，小六又待不下去，只得走到外面顺着墙根蹲下来，等着他们出来。

郑玉也有点担心，可她不能把麦芽一个人丢下，只得跟着她。

娘见麦芽对她一点抵触情绪都没有，反而神色自得的指着架子上的，问这问那。她莞尔一笑，陪着麦芽一块看。

娘跟麦芽很投缘，跟她聊着聊着，话题便从上，转到这间百苑。麦芽对娘也是刮目相看，依她的谈吐，跟举止，她猜测，这位娘以前家世一定很不错，才能有这等修养。

而郑玉听了一会，也渐渐加入她们聊天的行列，娘比她们年纪大些，见识也多，侃侃而谈的时候，自信心十足。

从娘的嘴里，麦芽跟林翠，对她的百苑也略有了解。

整个庄县，也就他们一家圃。养是个辛苦活，赚多赚少，全凭着耐心，跟养的技艺。而娘养出来的，大都送到酒楼，客栈，还有府衙，这些较为高档的地方，还有县城有钱的大户人家，他们家里的卉，也都是从百苑里送进去的。所以，她这圃的门口不像其他生意人家，客来客往的热闹。这也难怪，普通人家，没那个闲心养，乡下人就更别提了，吃饭都成问题了，谁有闲心来养这玩意。

娘请她俩到一边的茶棚里歇脚。这茶棚就搭在圃边上，四周的围栏上，或高或矮都摆着不少的，有些是秋天开的，还有那腊梅，栽在造型特别的盆里，现在已是谢的时候，腊梅枝上冒着绿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