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的特使费多尔·阿列克谢耶维奇·戈洛文、副使谢苗·科尔尼茨基步入了卫大都外交部衙门的议事厅,来来回回,这已是俄卫双方的第三次会谈。
第一次,卫国派遣礼部郎中罗文良赴莫斯科,要求沙俄归还侵占的雅克萨之地,并退出阿冈赫巴地区。罗文良没有见到沙皇,只见到了沙皇的御前侍臣雷季谢夫,雷季谢夫很客气,对罗文良一行热忱招待,但在领土问题上寸步不让,不但不肯退出雅克萨和阿冈赫巴,反而要求大卫国承认沙俄对这两块土地的所有权。这便没什么好谈的了,双方不欢而散。
第二次,随着卫军收复鄂木斯克,沙俄的态度有所软化,沙皇阿列克谢一世派遣思拉维赤为特命全权大使,到卫国的库伦进行谈判。莲大可汗派礼部尚书左射斗去库伦予以接洽,左射斗同样对俄使以礼相待,却在领土问题上坚持原议,再次要求沙俄退出雅克萨和阿冈赫巴。这一回沙俄的态度有所软化,虽然仍不同意交出雅克萨,但在阿冈赫巴地区,却主张按实际控制线划分领土。
表面上沙俄有所让步,实际上即使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率领的俄军使出全力,也无法彻底占领阿冈赫巴。卫军在额济勒总督那日松的指挥下,甚至发动了几次反攻。既然无法一口吞下,沙俄索性拿实际控制线作为让步的筹码。消息传入乾清宫,莲大可汗冷笑连连,“俄人狡诈,当朕是无知孩童耶?告诉他们,必须交还雅克萨和阿冈赫巴的所有土地,一寸都不能少!”
双方的态度都很强硬,这意味着谁都没有让步的空间,第二次会谈无果而终。阿列克谢一世将谈判的失败归咎于思拉维赤的无能,下令召回思拉维赤,任命戈洛文、科尔尼茨基担任议和的正、副使,并让二人前往北京尝试与卫国中枢直接接触。此二人,一个是世袭贵族,另一个做过沙皇的书记官,在阿列克谢一世眼中属于忠心耿耿且能力出众的人材。
二人的确很优秀,一到北京便四处拉拢大卫朝廷里的亲俄派,比如大学士那苏图、卫国皇帝的大舅子鄂博堆乌朗海等人。从这些亲俄派口中,他们摸到了卫国皇帝的底限:必须取得雅克萨和阿冈赫巴的所有土地,同时也了解到卫国皇帝并不打算扩大战争,完成既定目标后战争便会停止。
这一点十分重要,因为他俩来到北京时,卫军已攻下雅克萨并且包围了尼布楚,尼布楚之地此前并不在卫国索要的土地范围之内,阿列克谢一世指示二人务必弄清卫国皇帝的真实意图,是否想将战争扩大?除了雅克萨和阿冈赫巴,对沙皇俄罗斯的其他领土是否也抱有野心?从那苏图、鄂博堆乌朗海那里得到的情报是:卫国皇帝并不打算扩大战争,包围尼布楚只是想逼俄军从阿冈赫巴撤军而已。戈洛文迅速派人将消息传回莫斯科,了解到卫国皇帝的真实想法后,阿列克谢一世龙颜大悦,狠狠夸奖了戈洛文、科尔尼茨基一番,并命令二人尽快促使卫军解除对涅尔琴斯克堡的包围,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出部分占领的阿冈赫巴土地。
然而,无论是科尔尼茨基、戈洛文,还是阿列克谢一世沙皇,玩起权谋之术,都不是老谋深算的莲大可汗的对手。事实上,大卫朝堂并没有什么“亲俄派”,俄国人眼中的所谓亲俄大臣,比如大学士那苏图、国舅鄂博堆乌朗海等,皆是奉莲大可汗之命亲的俄。狡猾的苏勒坦故意命这些大臣接近俄国使臣、收受他们的礼物、在朝会上旗帜鲜明地为沙俄说话,目的就是通过这些“亲俄派”之口释放错误的信息给沙俄,从而误导敌人的决策。就在阿列克谢一世认为卫国皇帝并无扩大战争的计划,没有在俄国进行全面动员之际,大卫国的军事机器却已经全面发动,准备时机一到便一劳永逸地解决北方的威胁。
莲大可汗打算分五路出击沙俄。在阿冈赫巴方向,将俄军赶出阿冈赫巴方向,同时威胁伏尔加河、顿河流域的俄军。这一路距离最远,从本土转运物资粮饷艰难,因而完成任务的难度最大。即便如此,苏勒坦仍然决定向该万户府增兵五千并调拨大量军械物资;在哈萨克方向,攻下托博尔斯克,控制乌拉尔山以东至鄂毕河流域的广大地区;在漠北方向,拿下楚库柏兴至叶尼塞斯克的诸多要塞,掌控叶尼塞河流域至贝加尔湖流域的广袤土地;在尼布楚方向,攻下尼布楚、伊尔根斯克后继续北上,夺下雅库茨克,控制勒拿河流域;奴儿干方向,一路北上,夺取沙俄在鄂霍次克海沿岸的所有据点,并配合尼布楚方向的卫军作战。
表面上看,受限于路途遥远导致的后勤压力,各路卫军的数量都不多,对俄作战的总兵力不过八万余人,可这已是大卫国在北方能够调动的最大力量,耗费的钱粮物资更是超过此前五十万人规摸的大战。
苏勒坦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是因为现在已经是十月,户部尚书胡琏器果然言而有信,为他搞到了一千万两军费。有钱胆就壮,自然想大干一番。身经百战如他,深知后勤运输线越长仗便越难打的道理,下令楚王宝音对尼布楚城围而不打,争取将鄂毕河流域、叶尼塞河流域、额济勒河(伏尔加河)流域的俄军诱入尼布楚地区解决,为防止宝音兵力不足,又授予他统一指挥奴儿干和漠北驻之权。
为继续迷惑沙俄,他下令除尼布楚外,其他地区的卫军暂时克制、至十一月一日再统一行动,又命大学士那苏图、外交部尚书汪蛟好生招待俄使,尽可能多的释放“善意”。
当戈洛文、科尔尼茨基进入议事厅时,发现除了外交部尚书汪蛟外,老熟人那苏图也在,而且居于主座。
一见他俩,“亲俄派”首领那苏图便满脸堆笑,“两位使臣远来辛苦,快请上座品茶。此次大汗命我负责此次和议,切莫拘束”
见是由他主持和议,戈洛文的心中不由一松,暗道完成沙皇陛下交给的使命有望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