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牛满河的奇勒尔人杀死了三名探险的哥萨克。这段时间，阿尔巴津（雅克萨）附近的鄂伦春、达斡尔、鄂温克、奇勒尔、费雅喀等族对咱们很不友好，死在这些野蛮人手中的哥萨克已达三十九人之多”，沙俄头目拜顿向托尔布津禀告。

“很不友好？”托尔布津耸了耸肩，“这些野蛮人对咱们友好过吗？想要让他们变得友好，只有征服他们”。

“可是总管，咱们抓住的野蛮人招供说他们是奉卫国的那位亲王之命袭击咱们的。那位亲王甚至还根据杀死哥萨克的人数开出官职和银钱的赏格”，拜顿愤愤不平地说。

“卫国的那位亲王对咱们向来恶劣，有这样的举动并不奇怪。看来，有必要派炮船顺阿穆尔河（黑龙江）而下，给卫军一点利害瞧瞧”，托尔布津被拜顿的话激起了火气。

“总管，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据去卫国贸易的商人说，卫国疏通了沈阳至呼玛城的驿道，建立数千里的运输线；打造战船，疏浚江道，实行水路联运；在阿穆尔河沿岸建了几十个大粮仓和军械仓库；在呼玛尔（呼玛）、瑷珲（黑河）、卜奎（齐齐哈尔）、墨尔根等地建城驻军；他们甚至迁入内地居民到墨尔根至阿尔巴津驿道附近和阿穆尔河两岸屯垦并设立村镇。这些可都不是好兆头啊！”拜顿充满担心地说。

“你是说那个什么楚王要有大动作？不，如此大规模的部署绝不是区区一个亲王能调动的。这一定是他们大可汗的意思。立即派人回尼布楚向督军禀告，让亚希内赫带上十一条船、二百个哥萨克去阿穆尔河巡河，发现异常及时向我报告。还有，立即将城内的商人和百姓组织起来，准备守城”，托尔布津激动地下令，犹如一只被踩痛了尾巴的猫。

一万三千卫军沿着黑龙江直奔雅克萨城而去。楚王宝音亲率一万一千骑着马、赶着鹿、划着雪橇的五八门的军队走陆路，参将那尔布则率一百条小船、二千士兵走水路。虽然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可宝音依然神情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意思。

见他如此，都千户长齐旺札勒不解地问：“殿下，根据哨探传来的情报，罗刹人在雅克萨驻军不过一千一百，即便加上城里的几百罗刹百姓，最多也不过一千五百左右，您又何必将他们放在心上？”

“不可大意”，宝音声音一顿，缓缓说道：“雅克萨此池坚固且地形险峻，弯弯曲曲，只有狩猎行走的小道可供通行。冬天雪大难行，夏天又丛林密布。所以孤才决定增造战船，水陆并进”。

“殿下说的是，末将定小心行军！”堂堂亲王，自有威严。见楚王殿下不悦，齐旺札勒连忙躬身应是。

黑龙江开江之后，水运还是很便捷的。哥萨克头目亚希内赫带着十一条船、二百个哥萨克趾高气扬地行进在航道上。这支水师配备有六门火炮和两百支火枪，如此犀利的火器，是本地装备简陋的部落难以抵挡的。

几乎每回巡江，哥萨克们都会肆意烧杀抢劫，逼勒毛皮。就连沙俄官员也承认，“每年从新征服的那些通古斯人和布里亚特人为陛下征收的实物税，都是用马刀和鲜血换来的”。他们还大批抓捕布里亚特、鄂伦春、达斡尔等族人口，将他们运回欧俄地区贩卖。先将俘虏的男人和女人送到叶尼塞斯克，在那里转卖给商人和渔猎人员；商人和渔猎人员买到这些俘虏在税关登记后，再把他们运送到俄国。部分妇女会被强制洗礼后，换上俄罗斯教名，变成哥萨克的奴仆。由于大量捕捉人口，哥萨克们一度把自己占有人口的多寡作为贫富的标志，甚至把人当作财产，如同金钱一样“存放”起来。

“队长，咱们的船上装满了士兵，待会儿恐怕没太多地方装载货物”，亚希内赫正踌躇满志地想着心事，五十人长加夫里洛夫前来汇报，提及“货物”二字时，满眼都是精光。

“笨蛋！你就不会让士兵下船步行，把船腾出来装货？”亚希内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便惊愕得瞪大双眼，前方出现了一支宠大的船队，足有上百艘船之多，而且挂的居然是鱼竿钓子旗。

乾元三十年（1673年）六月七日，俄卫两国水师在黑龙江上不期而遇。

“开炮！”随着卫军参将那尔布的一声怒吼，雅克萨之战正式打响。

“开炮！”亚希内赫明白过来，嚎叫着下令。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卫军有一百条船、二十门火炮、二千人，而沙俄军只有十一条船、六门火炮、二百人。战斗很快结束，卫军击沉沙俄战船十艘，歼灭包括哥萨克头目亚希内赫在内的沙俄兵一百五十多人。

在被击沉前，亚希内赫命部下打出了“投降”的旗语，可出于对这伙强盗的愤恨，卫军将士视如未见，密集的弹雨冰雹般砸向他的船，将作恶多端的凶徒送入黑龙江的江底。

胜利鼓舞了当地的土著族裔，又有七个部落归顺大卫。那尔布安抚了七位首领一番后，继续沿江而上。

——

“你是说在黑龙江上发现了上百条卫军战船？亚希内赫战死了？”听着逃回来的五十人长加夫里洛夫详细介绍水战的情况，阿尔巴津（雅克萨）总管托尔布津面色沉重，即便已将城内的俄国商人和百姓组织起来，他总共也只有一千五百士兵。此次巡江，一下子就损失了一百五十人，不得不说是重大损失。更可怕的是，根据加夫里洛夫所说，卫军居然一下子派出两千人、一百条船，这样的规模是前所未有的。

虽然内心焦急，托尔布津仍然保持着贵族气度，故作镇定。蓦地，他醒悟过来：既然已经发现卫军的水师，他们的步兵也定然离此不远了！盯着副总管拜顿、哥萨克队长叶尼谢耶夫说道：“拜顿，你带四百人守卫古城岛；叶尼谢耶夫，你带四百人守卫古城岛东南的南盖山。尤其是古城岛，绝不能让卫军占了去！”

古城岛是黑龙江中的一座小岛，距卫国岸五十米，距俄国岸三百五十米，岛东南有南盖山作为凭障，岛屿对岸便是雅克萨城。只要控制住了这个小岛，卫军的水师便无法封锁雅克萨城，守军便能源源不断地得到涅尔琴斯克（尼布楚）方面的增援。事实似乎印证了他的判断，涅尔琴斯克总管切尔尼果夫斯基果然派总管恰普林带着十五条船、三百士兵前来增援，并许诺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