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谋大事,须得周详。老谋深算若吴三桂,早在编出先皇三太子的故事、自称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前便已争取到很多地方督抚的支持。
云贵川是他的根据地,云贵总督赵廷臣、贵州提督李本深、云南提督张国柱、四川提督郑蛟麟、云南巡抚林天擎、贵州巡抚罗绘锦等吴三桂心腹自然听吴三桂的,即便是振武帝封的四川巡抚张德地见振武帝覆亡,也给吴三桂上了劝进表。
然而依旧有不知天命的势力存在,驻云南的清征南将军赵布泰听到了吴三桂想复兴明室的风声,写信给贵州巡抚罗绘锦表示不满并约其共同拥立庆阳郡王屯齐。罗绘锦是前任湖广总督罗绣锦之弟,很早便入了镶蓝旗汉军,属于赵布泰眼中的“自己人”。不料这位“自己人”见风使舵,见信后立即将他卖了个精光、密告吴三桂提防。
“哼!孤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这些鞑子还真以为孤的宝刀杀不了人了呢!”见信后,平西王爷露出狞笑,立即修书于云南提督张国柱、云南巡抚林天擎、总兵郭壮图、云南布政使崔之瑛,命速诛赵布泰,以防不测。
那赵布泰可是号称满洲第一巴图鲁的鳌拜之弟,大小战役打过无数,手里头可是有兵的。想当年多尼率清军主力离开云南时,曾密令屯齐、赵布泰二人在云南收拢降将、招兵买马以防吴三桂尾大不掉。后屯齐被振武帝调往湖广,赵布泰手中的兵力大减,可仍有两万人马,驻扎于昆明城外。想除掉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接到吴三桂的信后,负责留守云南的张国柱立即与林天擎、郭壮图、崔之瑛密谋。
“此事其实不难,赵布泰虽然号称有两万人马,可只有五千战力较强的八旗兵,其余不是招募的新兵便是收纳的降将。我众敌寡,汝等立即集结兵马,围而歼之便是”,张国柱满不在乎地说。云南是吴军老巢,驻有五万精兵,数量远多于赵布泰,他觉得可以凭武力解决问题。
“不可。云南是王爷的根基,赵布泰部屯于昆明城外,一旦打起来,动静太大,恐怕会伤及根本!”郭壮图觉得太冒险,不同意。
“吾以为可以议事为名诱赵布泰入城诛之”,林天擎出了个主意。
“此计虽好,奈何赵布泰可不傻,未必会中计”,郭壮图先点了点头继而又微微摇头。
“不管结果如何,姑且一试”,张国柱笑道。
“诸公勿忧,吾负责向赵布泰的部下提供军需,此事早有谋画矣!”一直未发话的崔之瑛忽然开了口。
此人出身于霸州崔氏,据说是西周姜太公之后,本是清廷派驻云南的按察使,也是吴三桂的对头。为防平西藩尾大不掉,清廷坚持委任云南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甚至连一些州县官员也直接指派,并不征求平西王的意见。吴三桂十分不满,认为自己在封地的实际权力还不如云贵总督,总督尚且能保举州府县官而自己却不能任命藩国内的行政官员,因而对清廷派驻的官员百般刁难。身为云南最高司法、治安长官,崔之瑛每当遇到和吴军有关的案件,都会将证据收集得十分详细,正义凛然,禀公办理,毫不畏缩。此举自然得罪了平西王,吴三桂命人复查,不料几十宗案件,居然无一丝破绽,在恼怒的同时,也暗自佩服此人的能力。后云南布政使出缺,吴三桂居然向清廷推荐崔之瑛为云南布政使。这让崔之瑛感慨不已,北京城破后,崔之瑛觉得满洲国运已终,主动投靠了身为汉人的吴三桂。
“罗方伯居然早有谋划?请讲!”张国柱大喜。
“赵布泰部两万人马,大半皆是汉军,西军旧将韩天福,在明时为总兵,降清后殿下仅授其为游击。此人心中不服,投奔赵布泰,不料赵布泰轻视汉将,依然只授其游击官职。此人心中不忿,常有怨言。若能擢其为总兵,此人必愿为殿下所用”,崔之瑛笑道。
“区区一个挂印总兵,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仅凭韩天福便能收拾赵布泰吗?”郭壮图有些不放心。
“赵布泰军中最能战的便是那五千八旗,其中又以一千索伦蛮子最为凶悍。可惜他们得到饷银远不如真正的八旗,若满人势大,倒也无事,如今满人势危,自然便会心中不服。这些日子吾特意与那索伦营的牛录章京穆古尔结交,暗地里多拨给他们一些粮饷说是殿下爱其武勇,下令多发放的。此人心中感激,已经多次表态愿为殿下效力”,崔之瑛抚须微笑。
“哎呀,既如此还有何忧?先诱赵布泰入城,肯来自然好,不来便里应外合袭破其营!”张国柱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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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城外的清军大营,当征南将军赵布泰收到张国柱、林天擎请他入城议事的邀请后,犹豫不决,唤来副都统赫业、萨弼图商议。
“张、林二人皆是吴三桂心腹,此时神州无主,手握重兵的吴三桂难免会有异志。您万不可去”,萨弼图苦劝。
“是啊,您是全军主帅,若有闪失,大清该怎么办?末将愿代您入城一探究竟”,赫业也说。
赵布泰点点头,作出决定,“既如此,赫业便替吾入城。传令全军加强戒备!”
昆明城内果有一场鸿门宴。赫业刚步入城内的提督府,便遭到张国柱质问:“吾好意相请,征南将军为何不来?”
“大帅偶染风寒,正在营中歇息,委实来不了”,赫业毫不慌张,镇定作答。
“拿下!”他听到了阴冷的两个字。沙场百战的将军如何肯束手就擒?立即抽出佩刀反抗。奈何好汉架不住人多,很快便被四面猛扑过来的吴军将士砍倒。
“全军出动,去赵布泰的大营!”张国柱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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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两个时辰了,城内怎么还无消息?”清军大营内,征南将军赵布泰不安地自言自语。临行前,他与赫业约定,若无事须立即派随从骑快马相告,算时间也应该有消息了。
“大~大帅,张国柱的军队包围了咱们的军营!”正烦恼间,牛录章京穆古尔神色惊慌地来报。
“慌什么,汝跟随本帅南征北战,难道还怕几个尼堪(汉人)吗?速去集结兵马,与张国柱拼个死活”,赵布泰冷笑一声便转身去取自己的大刀。
“噗~”雪亮的腰刀刺透了他的身体。穆古尔一击得手,复抽出刀来,凶狠地劈砍。
可怜赵布泰盖世猛将,一个不防备便死得不明不白。
穆古尔割掉赵布泰的头颅,与韩天福一同率军杀向萨弼图部。他命人用长枪挑起人头,一边砍杀,一边高喊:“赵布泰已死~赵布泰已死~”
清军见到赵布泰的人头,个个惊惶失色、兵无斗志,索伦兵又素来勇悍,很快便杀散萨弼图的亲兵,将萨弼图乱刀砍死。
没了统帅的清军,再无战意,纷纷跪地请降,接受吴军的整编。张国柱仅伤亡百余人便成功整编了赵布泰的部队,得兵员一万八千,分为三个营头,以游击郭得胜、杨开运、刘魁分领其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