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悠悠叹了一口气,将信纸拍在案上。
“厉虎将军,明日一早整顿兵马,咱们撤出瑞州城外的营盘,往东北的潞州方向开拔。”
“厉羊将军,你带探马先行,去跟潞州黄巾军的前哨接洽,就说‘大玄黄巾朱棣,奉父命前来投奔孟总帅’。”
他想起父亲信里特意嘱咐的“香火情”,忍不住笑了笑——当年黄巾军刚刚在潞州起义的时候,孟章是先锋大将,朱元璋只是个管粮草的小卒,这声“前辈”确实该叫。
“少渠帅,潞州多山地,咱们的骑兵不好展开,要不要让斥候先去探路?按兵法当说的,‘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
就在这时,厉鹿忽然开口,这些年厉家兄弟虽在战场打滚,却没忘了跟着军中先生学兵法。
“早就安排好了,孟章派来的向导已经在营外等着了。”
朱棣挑了挑眉毛,手中指向舆图。
正说着,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比寻常战马更显剽悍。
“少渠帅!朱厌将军到了!带了五千精锐骑兵,说是主公派来的援军!”
帐外的亲卫一脸欣喜地跑进来禀报。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朱棣的眼睛顿时一亮,连忙起身迎出帐外。
只见营门口立着个铁塔般的汉子,身披亮银甲,手持一柄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的天倾白首棍,腰悬两柄短斧,胯下黑马打着响鼻,正是朱元璋前不久刚刚收服本家大将朱厌。
此人是朱元璋的远房侄子,据说天生神力,甚至曾经还一度在大玄战场上与李元霸硬碰硬了几招。
“四公子!”
“主公怕您人手不够,特意让我带五千‘三千营’骑兵前来助战,这些弟兄都是从卫所里挑的精锐,每人配两匹战马、三石弓,还有十支穿甲箭!”
朱厌翻身下马,抱拳行礼时甲胄碰撞作响,他说的“卫所”是如今朱元璋麾下的一种军制,士兵平时务农,战时为兵,算是兵农合一的古老制度。
朱棣看着朱厌身后的三千营骑兵,个个腰杆笔直,甲胄锃亮,腰间的箭囊鼓鼓囊囊。
他认得这种“三千营”的装束——头盔上插着红缨,甲片用铜钉固定,正是大玄黄巾军最精锐的配置,比他麾下的普通步卒高出三个档次,亦是朱元璋手中为数不多能够拿得出手的精锐。
“有劳朱将军了,咱们正准备开拔,有这五千三千营精锐,咱们到时候在潞州说话的声音都能大一点了!”
朱棣有些眉开眼笑的拍了拍朱厌的胳膊。
兵分两路三日后的清晨,瑞州境内出现了两道截然相反的兵锋。
赵奢率领的三万赵家骑兵率先出发,沿着云阳城北的官道向潞州行进。
骑兵们都换上了紧身的胡服,这种“胡服骑射”的装束,窄袖短衫,皮靴裹腿,比中原的宽袍大袖轻便得多,马蹄裹着麻布,行过之处几乎听不到声响。
而这也正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精髓,《荀子议兵篇》中记载的“齐之技击不可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敌秦之锐士”。
而赵武灵王却同样依靠先进强大的赵边骑,接连灭了频繁“骚扰”赵国的中山国,让其成为赵国的“国中之国”,之后又在大将廉颇的带领下,以少胜多打败了齐国技击之士,一时声名大噪。
此后,赵边骑更是成为了战国后期唯一能够与秦国锐士相抗衡的特种部队,尤其是在阏与之战中,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秦锐士第一次大败给了赵边骑:秦军死伤人数多达十万,而赵国边骑的伤亡人数不到一万。
“传令下去,按‘五十里一驿,三十里一燧’扎营!斥候前出十里,遇异常即刻举烽!”
此时的赵奢勒马立于高处,看着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龙在山谷间蜿蜒,忽然拔出长剑指向北方。
他身后的亲兵立刻取出“令旗”——这种用不同颜色代表指令的旗帜,红色代表急行军,黑色代表扎营,白色则代表警戒。
随着令旗挥动,队伍中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铃声,那是骑兵们互相传递信号的方式,比号角更适合在山地使用。
“三万骑兵,每日需粮六十石,马料九十石,加上沿途损耗,到炎州至少需要三千石粮草,得让赵余再征调二十艘漕船,走沁水北上,这比陆路运输节省三成人力。”
(根据汉代边境戍卒口粮标准,每人每日约1.8斤(约2.25小石),三万骑兵每日需消耗约5.4万斤粮食,按汉代大小石换算比例(10:6),每日需60大石。)
蔺相如站在云阳城头,望着远去的骑兵背影,手里捏着一本账本,默默计算着粮草消耗。
他说的漕运之法,源自“水运者,利在舟楫,省于人力”,是古代大军远征最可靠的后勤保障。
而在另一边,朱棣的黄巾军也开始拔营。
五千骑兵牵着战马走在前面,马蹄裹着麻布,避免在石板路上发出声响——这是“潜师夜渡”之法,哪怕是白日行军,也要尽量隐蔽行踪。
朱厌带着五千三千营断后,亲卫们正用猪油擦拭弩机,这种保养兵器的方法,据说能让弩机在潮湿天气里也保持灵敏。
“少渠帅,孟总帅派来的迎接队伍到了,领头的是近段时间以来潞州军大出风头的大将蓐收将军!”
不久之后,前方的探马回报。
“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位黄巾前辈。”
朱棣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正了正腰间的佩剑,对朱厌道。
秋风卷起路上的黄叶,打着旋儿飞过马蹄,朱棣望着远处山口飘扬的黄色大旗,忽然觉得父亲的安排或许另有深意。
赵雍带着赵家军北上袭扰苏夜乾州的西面门户炎州,自己则率部入潞州合兵孟章,这两路兵马看似各走一方,实则像两把钳子,正慢慢朝着苏夜的地盘围拢过去。
“少渠帅,您看那山口!”
厉虎忽然指着前方,朱棣抬头望去,只见山口处站着一队人马,为首的将领穿着黄色战袍,腰间挂着块“龙骧总帅”的令牌,正朝着他们拱手行礼。
“少渠帅,该上前见礼了。”
“记住主公的话,客气些,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可得守规矩。”
一旁的朱厌碰了碰朱棣的胳膊。
朱棣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催马向前——潞州的风,似乎比瑞州更烈,吹得他的战袍猎猎作响,也吹起了他心中新的战意。
这一路北上,或许比在瑞州攻城时,更要步步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