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燕翻身下马,手指抚过四元素战驹的马鬃,这匹神驹通人性,知道此刻需隐匿行踪,连打个响鼻都压得极轻,鼻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转瞬即逝。
这支四象锐骑最特别的,是他们独创的“夜行军规”。
骑士们的甲胄都经过特殊改制,明光铠的甲片连接处裹着厚绒布,碰撞时只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马鞍下垫着三层毡毯,马蹄铁裹着软皮,连马嚼子都换成了竹制——这是端木燕参照“边军夜巡制”改良的装备,专门为隐蔽行军设计,连常年在边境巡逻的老兵都叹服其细致。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风营队长萧风突然抬手示意停步。
“前方百丈有铁器反光,按‘烽燧制度’,该是秦军的暗哨。”
他指尖转着飓影镖,压低声音道,一旁的端木燕点头,刚要下令,却见前方阴影里突然飘出一道玄色身影,身后马青山握紧腰间熔麟刀,火红色的罡气瞬间凝聚,却见那黑影抬手打出三短一长的灯号,一点幽绿荧光在指尖明灭。
“是罗网的人。”
端木燕按住马青山的手腕,示意他收势。
按事先约定,罗网用“三短一长”为安全信号,对应“夜号三弹为警,五弹为聚”的古法,只是将弹响换成了更隐蔽的磷火信号。
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到近前,身形挺拔如松,穿着件玄色夜行衣,领口绣着半轮残月——这是罗网天字杀手的标志。
兜帽下露出的下颌线条冷硬,嘴角紧抿,唯有一双眼睛在暗夜中亮得惊人,像两口藏在深潭里的寒刃。
“天字一号,掩日。”
来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递过来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蛛网纹和“天”字,边缘还沾着点未干的血迹。
端木燕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令牌背面刻着的暗纹正是罗网与苏夜麾下军队的联络暗号。
“端木燕。”
他言简意赅,将令牌还回去,目光落在掩日腰间的佩剑上,剑鞘漆黑,只在鞘尾缀着颗鸽卵大的珍珠,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罗网杀手等级的象征,天字杀手佩珠,杀字佩玉,地字佩铜。
“端木将军,久候多时。”
“赵高统领有令,属下已扫清炎州外围十里内的秦哨,特来引路。”
掩日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石,带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掩日先生辛苦了。”
端木燕他拱手行礼。
“罗网的效率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清哨时可有惊动秦军?”
掩日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七具尸体。
这些尸体都被割了喉咙,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身上秦军斥候的皮甲被整齐地剥下,伤口处凝结的血迹呈暗黑色——显然是被剧毒短刀所杀。
“司马错的大营扎在炽焰城以西十里的白虎坡,主营周围设了三重暗哨。”
“最外围是流动哨,每两刻钟巡逻一次,用的是大秦黑冰台的‘狼啸’暗号;中间层是固定哨,藏在土坡和树洞里,配备了望筒(汉代‘望楼’形制改良的便携观测工具);最内层是重甲哨卫,配连弩,百步内可穿甲。”
掩日从袖中摸出卷细绢,展开后借着月光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墨点。
“黑冰台的密探有多少?”
端木燕指尖点在细绢上标着“粮草营”的位置,那里离主营稍远,是突袭的好目标。
“明哨三十七,暗桩一十二。”
“我们已经解决了七个明哨,暗桩位置已用朱砂标出。从这里到白虎坡有三里谷地,谷地两侧的崖壁是绝佳的潜行路线,只是坡上长着‘鬼见愁’灌木丛,枝叶带刺,需小心绕行。”
掩日的声音没有起伏。
“你们的人多久清一次哨?”
端木燕点头,目光转向掩日。
“按‘三更一换’的规矩。”
“现在是二更末,离下一次换哨还有两刻钟,足够我们清完外围。”
掩日抬头看了眼天色,月亮刚过中天。
“这是罗网的‘无声哨’,吹时只有犬能闻,我们的人听到哨声会回应三声蛙鸣,若遇紧急情况,吹长哨为号。”
他从腰间解下个皮囊,倒出三枚铜哨。
这种无声哨的形制参考了大乾特色军队“明犬营”的驯犬工具,哨音频率超出人耳范围,却能让罗网豢养的细犬警觉。
“那好,那就尽快行动!”
“记住,非必要不杀人,用麻沸散放倒哨兵即可,动静越小越好。”
端木燕迅速分派任务,手指在马鞍上的舆图轻叩。
掩日微微颔首,突然吹了声低沉的呼哨,两侧的树林里立刻窜出二十道黑影,个个黑衣蒙面,手里握着短刀和吹箭筒。
“这些是罗网‘影卫’,擅长夜间潜行。”
掩日介绍道。
“他们在前开路,三里一哨,遇敌直接格杀,绝不会发出声响。”
话音刚落,最前面的影卫已经像狸猫般窜进密林,他们足尖点地,身形飘忽,遇到低矮的灌木直接俯身滑过,遇到挡路的树枝则用短刀无声斩断。
命令传下,五千四象锐骑如水流般分成三股。
风营骑士动作最快,他们的坐骑是河西良种,体型小巧却耐力惊人,马具全用软皮包裹,连马蹄都裹着麻布,一行人迅速朝着前方前进,身影在月光下时隐时现,像群敏捷的岩羊。
马青山带领的火营则跟着掩日钻进谷地,士兵们背着的重型弓弩用厚布裹着,走路时脚步错开,避免甲胄碰撞发出声响。
前方漆黑色身影不断闪烁的影卫们每隔百丈就留下一人警戒,其余人继续前行,遇到秦军暗哨时,往往是吹箭先到,毒针精准刺入咽喉,不等对方倒地,影卫已经上前接住尸体,拖到树后用泥土掩埋。
有个藏在树洞里的秦哨刚要敲响铜锣,就被从背后袭来的短刀刺穿心脏,那铜锣被影卫用手死死按住,只发出一声闷响就没了动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