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纵横梦难觉,千里谋局智者悲。
风云变幻谁为主,风雨无阻醉权门。
英雄尽折青锋剑,富贵难寻旧时春。
一朝风云更替快,何人还识旧时人。
蓝衫箭袖的青年对于自己的战绩很满意,搂着身边的美人喝了一杯酒。小菜烧酒是标配,但是对于低度的淡酒,葡萄好像更配一点儿。于是青年拿起一串葡萄,边吃边说:“宋家老四在凉州闹出好大的动静。”青年吐出葡萄籽,座下一个跪着的侍女端着铜盆接住。葡萄籽在铜盆中发出叮当的响声。“凉州送来的羊毛布我也看了,确实是不错。亏得那小儿心思灵巧,能变废为宝。”
素白色锦袍的公子坐在一旁颠着扇子说道:“我也曾吩咐家中的织娘试着纺织羊毛,硬是做不出西凉那种轻薄的羊毛布,而且怎么洗都去不掉羊毛那股子膻味。真真是直娘贼,浪费老子好些羊。”
蓝衫青年很好奇,“你为何不去凉州找些匠人过来?想来宋家老四不过稚童,也不会笼络人心。只要你肯多花些银子,总能找到人的。”
“我岂不知?”锦袍青年答道:“我打听过了,西凉那边毛纺也好,鞣皮也罢,流水线上的操弄的工人要么是宋瑾烨的亲卫,要么是那厮的仆妇。外人只能做些挑水泡浆的杂活儿。”
“王府亲卫两千人,仆妇也有一千人,贤弟竟然挖不到一个?”蓝衫青年越发奇怪了。
“倒也不是一个没有,只是心动的都是小角色。要么是洗毛的,要么是纺毛的,竟然没有一个大匠”锦袍青年答道。
“据我所知,那宋家老四身边能用的就一个老太监王允。王允在潜邸时伺候过当今陛下的。你说这羊毛布会不会是大内的宝贝?”之前的信息让蓝衫青年心思急转,抛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推测。
“不能吧?我听我家姑姑说,陛下那里的羊毛布还是凉州送来的”锦袍青年将信将疑。
“一定是宫中的,否则他一个六岁稚童如何知道这羊毛布的织法?莫非真的是天纵奇才?之所以之前没有,是陛下......”蓝衫青年若有所思,“对了,就是如此!这羊毛布必然是陛下所创。陛下登基之后不忍心自家儿子饿死他乡,所以才悄悄传授给王允。让这个老太监在凉州以此谋生养活他那个废物儿子。一定是这样!”蓝衫青年面色潮红,一脸兴奋。
锦袍青年似有所悟,问道:“那照你这么说,鞣皮、炼钢、竹筒弹都是当今陛下所创?”
蓝衫青年乐呵呵地摇摇手道:“非也非也。鞣皮可能是陛下所学。毕竟陛下登基之前也曾在军中效力。学会鞣皮也不算稀奇。至于炼铁炼钢之法一定是许恒二位先生所创。只是可惜二位先生已经驾鹤而去,否则恐怕还有惊世骇俗的东西要拿出来呢。至于竹筒弹,必然是翁仲阖那个老贼的所创。西平王就藩之前,这个老贼不敢拿出来。宋家老四一到凉州地头他翁仲阖就把这顶大帽子扣在一个六岁稚童脑袋上也当真是厚脸皮。”
锦袍青年的扇子啪的一声打在另一只手上,说道:“是极,是极,必当如此!”随后锦袍青年面露疑色:“如此说来,当今陛下最喜爱的皇子还是老四?”
蓝衫青年嘴角微翘,重新坐下,搂过身边的美人,又饮一杯。“无妨,谁继任大统怎么能看皇帝喜欢谁?又不是地主家继承家业。他宋家老二都快把少府监搬空了才笼络住了西郊大营。老六的娘舅是兵部尚书窦怀德。窦怀德出身十六卫。都是实力派。他老四有啥?王允那条老狗榨干了能有几两油?放心吧,皇上就是心疼儿子罢了。”
次日天明,蓝衫青年捏了捏枕边人的脸颊,起身准备穿衣。枕边美人动作更快,身披薄纱伺候青年穿衣。青年伸手,任美人摆布,还趁机捏一捏美人胸前玉兔,弄的美人一阵扭捏。穿戴完毕后,美人自己也批了外衣打发外间丫鬟打水布饭。青年匆匆洗了脸,问道:“王大少呢?”
美人接过面巾答道:“还没起呢。”
蓝衫青年点点头,捏捏美人的脸,说了句有空再来就要出门。美人问了一句:“要不要叫醒王少爷?”
蓝衫青年回头道说了句不必后便出门蹬车往家里去了。马车停在武成侯府西角门,蓝衫青年叫开门后,左右望望,闪入门内。
“老爷呢?”蓝衫青年问道。
“在书房用膳。”开门的管事回话道。
穿过花园、长廊,走了好一阵子,蓝衫青年终于来到书房。枢密使狄斗星比较注意养生,早膳也就是青菜稀粥。见到自己大儿子一大早浑身脂粉气地进到书房,老帅就是一肚子气。“你这逆子,不好好读书,整天泡在烟花柳巷!今日回来这么早,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蓝衫青年左右看看,老帅知道有事,就让左右服侍的丫鬟退出去,书房内就剩下他们父子。
“父亲,昨夜儿子跟王尚书家的大公子在摘星楼饮宴。听王家少爷说了他们家织造羊毛布的事情。”蓝衫青年就把昨晚二人交谈和他的猜测说了一遍。“儿子所说的皆是猜测,并无实证,其中真假也无伤大雅。只是从中来看,斩奴关之事蹊跷甚多啊。”
押注皇子是一条风险很大的登天路。如果押对了,家族就能再兴盛几十年。有了这几十年的兴盛,即便后辈儿孙不肖,败家也能多败几年。要是押错了,马上就是粉身碎骨。即便新皇登基不做追究,其他豪族也会把战败者五马分尸后再各取所需。所以,揣摩上意,制衡各方才有资格谈争权夺利;提早布局,在阳谋上争短长才能谋求最大利益。阴谋诡计在他们这个层面上已经是小道了。而押注皇子就是最大的制衡,最大的格局,最大的布局,最大的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