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墙后面是一片山谷,刚刚还沉浸在黑夜的眼睛过了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日光。
弥漫在山谷的是一种美得窒息的绿色,这种绿色只有在高更的画里见过,什么画我忘了,画的是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塔希提的山谷,也只有高更能调画出这种绿色。
我发现我正踏在这绿色上面。车呢?路呢?雨呢?夜呢?我想转身查看。
“别回头,那只是你的幻觉。”
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可以转过身来吗?”我有点走神,为了掩饰,我问:“现在在哪呢?为什么这里的风景美如画?”
“这里是王舍城的灵鹫峰。”
“哦。”这个地名似曾相识。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本能促使我猛地转过了头……
“来来来,请喝茶。”我看见的是我的美学老师,姓李,四十多岁了,还是单身。我第一次到他家,他热情地招呼我喝茶。
“怎么,对高更的画很有兴趣?我看你对着那画发呆发了好几分钟了。”
我再次回过身来:沙发上面是一堵墙,墙上挂着高更的名画《捧红果的女郎》。并没有王舍城的灵鹫峰,也没有那令人迷幻的一弘柔碧。
这画是我的一位学生临摹的,在她毕业的时候送给我。”
“太棒了!”
“你也喜欢后印像派的作品?”
“我并没有学过绘画,对各流派的风格都不是很清楚。但我对绘画的兴趣的确是由后印像派的作品所吸引的。特别是凡高和高更。高更的作品构图稳定,色彩和谐,我能从中找到安静。”
“非常好。虽然你的论述一点都不专业,但你能说出你自己的直接感受,不错,这正是艺术欣赏的第一步。说说凡高?”
“其实我对凡高的画的认识在高更之前…”
“看来我收到了一个好学生了。”李老师客气地说,“不过,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我看了你的简历,你本科学的是理科,现在从事的是it行业,在职攻读硕士选的是物理学史,这个冷门的专业跟你的工作一点关系都不沾边。更为奇怪的是,你来选修我的美学课。”
“也许,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我答非所问,“我最近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这也是我今天来骚扰您的目的。我最近经常梦到我患有中度的精神分裂症,在医院接受一个姓严的医生的催眠治疗。”
“能讲得具体一点吗?”
我把我能回忆起的,关于我精神分裂的梦详细地讲了一遍,尽量做到不遗漏每一个细节。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因为最近这个梦经常出现,像电视连续剧一样,有时还挺有逻辑的。
李老师很认真地听完,中间没有插一句话,好像我的梦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当然,梦是虚无的,梦中的人和事又怎能和现实对应。”我自言自语,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
聊了半天,李老师没有留我,起身把我送到门口,“有空常来,记住我的房号了:924,9楼24号。”
“一定常来,请留步。”
看着李老师把门关好,我才向电梯走去。
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没有窗户,天花上那一排节能灯有一半以上是不亮的,能亮的都在忽明忽暗地跳动着。
李老师的家在走廊的一边,而电梯在走廊的另一边尽头处。
这楼的设计有点怪,我想,电梯应该设计在中间才方便啊。而且,走廊里每一户人家的门都刷成清一色的白色。墙裙是用蓝色的瓷砖铺就,与门的白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什么风格?我感觉怪怪的。
我加快了脚步,走到电梯前,按了下行按钮。
电梯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里面空无一人。我走进去,按了1楼。这电梯真大,没见过这么大的公寓电梯。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你只能看见你自己,还有,还有其他与你在一起的,人。
电梯没有停过,一直到达一楼。咣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我正准备走出去,猛然发现外面站着一个人:严小静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