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melisa想通过这次锦瑟路的合作赶走安妮,她本可以赶得更下流,直接给出一个激怒盛总的方案让安妮带过去,但最后却非得让安妮自己为了方案通宵分析模拟了几个晚上,也许,melisa很享受在小小权力下戏耍别人的乐趣吧,竟没想到在她冷酷的外表下还跳动着一颗变态的心脏。安妮坐在专车后座,恨不得摇下车窗对外喊娘,叹了口气,又冷静下来开始分析。melisa此番操作可能有三个目的,一搞黄单子,二激怒盛总,三赶走安妮。细想起来,赶走安妮也许不是目的,是后果。也可能赶走安妮是手段,是一种对公司内部轻视盛总的警告?这事情越细嚼慢咽越觉得真是他妈离奇。
表面上来看,这单子暂时在安妮手上是成不了的,通过刚刚与盛总的谈话,盛总一直很明确他索要的,不满意的是供货数量。而这数量恰恰就是被melisa修改的关键内容。如果量级上去了,也许折扣帐期更好谈?安妮不懂,没遇到过批发商客户因为核定供货量少而发怒的,关键这货品也不是什么高精尖科技产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源,是随处可见的,淘宝价格还意外低于公司底价的洋酒葡萄酒?世间所有台面逻辑不成立的,必定有台底逻辑,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体面下一定有着条理分明的肮脏龌龊。安妮思忖着,回到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刚刚夸下的海口怎么填呢?如果可以确定的是melisa的所有目的都要以赶走安妮为手段或为结果,且安妮也想不出破解这层关系因果关系的方法,那最好现在安妮的行动目的就要以安抚盛总与做成生意为先。也就是说刚刚夸下的海口,绝对不能让melisa知道,得立马行动起来,在melisa作出反应前完成这件事。
手机里跳出melisa的微信:亲爱的安妮,商谈结果如何,忘告之。
安妮删除了弹幕,立马在企微公司联系人里检索起来,到底该找谁比较合适呢?安妮仿佛置身赌桌旁,手里拿着为数不多的筹码,看着轮盘转动,下一把没时间了,必须梭哈了。。。公司名录就像轮盘里的骰子一样滚动着,直到安妮看见一个人的名字,马荣。
“你好,我是西餐厅渠道团队的安妮,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遇到了一些麻烦,想寻求你的意见。”安妮快速敲击着手机键盘发送出以上的信息,本着对自己年轻女性身份的认知,一般这样的请求是绝对会有回复的,如果一小时内未收到马荣的回复,安妮会选择下一个目标进行同样的邀请。
“现在,青山路28号,苏克酒吧,我等你”一分钟后的回复。
“师傅,我现在修改终点,我们去这里。”安妮对专车司机说到,说罢,仰头往后坐一靠,开始思考待会儿如何对一个近乎陌生的对手,表达想一起做队友的意愿。思考自己到底有什么底牌可以吸引到对方一起来搅动这次的浑水。
昏暗的吧台上放着两杯陈年干邑,安妮已经记不清来时的路了,也记不清这两杯陈年干邑究竟是多少年的,喝起来真灼心,越喝越觉得口舌更干燥了,于是只能放一边。对面束着金字h皮带的马荣,全程耐心认真地听着安妮的故事,反应与安妮设想的不一样,居然显得很绅士,很体面,欧这该死的反差感,到底怎么做到的外表流氓却体态优雅的?安妮怀疑起是否是自己太肤浅起来。
马荣抬手喝了一口杯里的干邑,然后说到“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但你面临的麻烦,我可能无能为力,非常抱歉。”
安妮垂下眼睑,确实,她手上并没有筹码,寻求帮助的首要条件是你要有被帮助的价值,没有回报价值的寻求帮助就是一种上门乞讨。想到刚刚的主动乞讨并没有任何结果,安妮还是为小失尊严而懊恼着,随即而来的是对这眼前难关的一筹莫展,难道真的乖乖回到melisa手上继续摇尾乞怜?
也许是看出安妮在沉默中逐渐滑向绝望,马荣又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melisa不愿供应原本的量给到盛总吗?”
“为什么?”
“盛总,已经拖了我们公司很多货款了,不仅是我们公司,对手公司的帐期也被拖着。我在这公司七年了,一直以来,盛总的传奇就遍布着公司的角角落落。听你说完,我却有种感觉,盛总这次可能拖不过去了。连我都有感觉的事情,想必老板们早就看清楚了。”说到这里马荣竟然悻悻一笑。
“怎么了?”安妮问道:“盛总很讨人厌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曾经也有个很像你的女同事问过我,神话什么时候会破灭。我想她看到今天的时候会很高兴的吧。这传奇终究还是要落幕了,可惜了,她不在了。”
安妮心里一惊,是姐姐!没错一定是姐姐!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安妮笑着追问到:“这个很像我的女同事怎么了?说的好像死了一样,如果离职了,还可以回公司叙叙旧,聊聊神话后续呀。”说出死这个字时,安妮的心在哭泣,谁能理解安妮对这个字从否定到怀疑,从一种字面的理解到另一种切身的感受这个过程是多么痛苦。
“不知道,就是有一天,不见了,就像不曾来过一样,也变成公司里的一个传说了。”马荣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事,继续说到:“这公司,不能往回看,呵呵。”
“马荣,谢谢你告诉我盛总的情况。但我不想只是悄无声息的来过,我还想在这场游戏里呆得久一点。”安妮恳切地望向马荣,做出最后一次尝试,毕竟她有的也就是这些虚无缥缈的段落。
“你确实很像她。”马荣低头拿起手里的干邑杯摇了摇,眼神随即又瞟向安妮“不过真的非常抱歉,我想,这局,我不想入。”马荣喝了一口手中的琥珀色酒,耸了耸肩,双手同时微微向上一摊。
安妮只能作罢,办法还是得自己想。于是起身拿起包“谢谢你的酒,看看时间,我得回去修改方案,也不边过多打扰。如果还有有机会的话,下次我请你。”
说着安妮点头向马荣致意了下,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对了”安妮停住脚步回过身头望向已正对吧台独饮的马荣,问“我很好奇,那个消失的她,入的局,你入了吗?”
“你猜?”马荣并未转身看向安妮,只看得出他那浅浅的笑意,又微微摇了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态。
不知是因为这酒,还是这人,安妮只觉得恶心,低下眼帘,转身离开。
这就是失落的感觉吗?在回家的专车上,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仿佛玻璃窗在流着眼泪,安妮心头不禁涌起来一阵涟漪,怅然若失起来。如果她被melisa赶走,那姐姐的调查该如何继续呢?